謝酒其實早就醒了。
那管補血劑打入後不久,他就從眩暈的狀态中回過了神。
也親眼目睹了雞毛撣子、半邊頭發和周正的屁滾尿流。
不過,身上還有些軟綿綿的用不上力,幹脆就裝死了。
順便在腦子裡回想一圈五年前的事兒。
五年前,他哥裴星淵帶着一幫人在海上的大遊輪給他慶生,成年的大日子,各種儀式都弄得挺正式。
還沒下船,兩人就莫名被拉進了這個遊戲。
第一個新手副本,雖然有點兒懵,但兩人身手都不錯、腦子都在線,有驚無險度過了。
謝酒第一時間兌換了組隊道具。和他哥綁在一起,到哪兒他都不怵。
可組隊道具失效了。
在休息時間還沒到的情況下,他倆突然被強行拉入副本,不同的副本。
等他慌裡慌張地從副本裡出來,他好友列表裡哥哥的頭像灰掉了。
從此,再也沒了他的消息。
他問了很多人,包括那個AI。
所有人都說,頭像灰了,就是死了。
他瘋了一樣去找尋那個時間段開着的副本,瘋了一樣問有沒有人在副本裡遇到過他哥哥。
他想知道,哥哥生命的最後時刻,到底是怎麼度過的。
有沒有受苦。
但是沒有。
什麼信息都沒有。
遊戲裡同一時間開的副本太多了,遊戲的玩家也太多了。
他能遇到的人,能追問的人,隻是少數。
于是,這五年來,他不斷進本,想靠自己在副本中尋找到哥哥曾經存在的蛛絲馬迹。
可仍然沒有找到任何消息。
這回,秋建中給了他“村長”兩個字,讓他一度幾乎感覺不到跳動的心再次砰砰熱烈了起來。
村長?
什麼村?
萬一他找到很多村怎麼辦?
這個狗日的秋建中,就不能把話說明白點嗎?!
對了,都怪副本結束得太突然。
總感覺有種冥冥中的力量,不想讓他探查到太多。
砰——
謝酒能感覺到,自己被扔到一張松軟舒适的大床上。
背朝上趴着。
還沒來得及調整個舒服點的姿勢......
“啊——”謝酒倒抽一口冷氣:“艹!”
背後一疼尖銳疼痛,匕首被拔了出去,
這快刀斬亂麻的、殘忍的手勢,不用問,肯定是暖暖那隻脾氣很大的母猴子。
“老大!”暖暖聲音很驚喜:“你醒啦?!”
可她手裡完全沒閑着。
消毒、止血、包紮。
母猴子治傷的動作還是這麼娴熟。
這刀一拔,謝酒明顯感覺到,大股血液朝外流去,順着他背脊的襯衫往下滴淌.....
這件襯衫算完了。
謝酒心想。
失血再次給他帶來強烈的暈眩。
謝酒又暈了過去。
......
等他再次醒來,屋裡隻剩他一個人。
他翻了個身。
背後的傷口隻有微微疼痛,能忍。
這裡是他以前的卧室。
一切都是遊戲自帶的白色系的裝飾,沒經過任何改動。
除了一張大到可以随意翻滾的床外,什麼都沒有。
謝酒盯着天花闆,回了回神。
腦子重新上線後,他從口袋裡取出兔子。
點開副本列表。
村,
什麼村?
帶村字兒的都行。
謝酒朝上劃拉着副本列表清單。
沒有啊......
謝酒眉頭越皺越深。
難道秋建中說錯了?
或者他聽錯了?
不可能。
他肯定沒聽錯。
那這個村.......
謝酒翻着屏幕的手有點兒抖。
什麼破系列,連個搜索功能都沒有。
等等。
謝酒眼神死死盯着屏幕。
【吃人的......度假村?】
度假村?!
這算個“村”嗎?
度假村的村長......他算個村長嗎?
謝酒繼續往下翻。
副本列表很長、很長......根本沒有盡頭。
翻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任何帶“村”字的副本,連個沾點兒邊的農鄉鎮都沒有。
謝酒歎口氣,把兔子塞回去。
就它吧。
咚咚。
門被敲響。
還沒等他出聲,門外的人已經推門走進來。
“諾,我說他已經醒了吧。”暖暖手裡還拿着棍子,偏頭對身後的諸子瑜說:“那點小傷,對他來說沒什麼的。你是不知道,他以前......”
“暖暖,”謝酒打斷:“你還活着呢?”
暖暖對着他做了個鬼臉:“你都沒死,我怎麼舍得?”
她指了指身後:“這個帥哥,把我快念叨死了。你趕緊把他領走。”
“領不了。”謝酒掀開身上被子,下了床:“我要下本了。”
“什麼?!”
面前兩個人同時開口。
“老大,你傷還沒好呢。”暖暖的眉毛皺得能夾死蝴蝶。
“不是你說的嗎?”謝酒活動了脊背,感受下傷口:“這點小傷,對我來說沒什麼。”
暖暖:“可是......”
謝酒:“沒什麼可是。沒傷到心髒,不要緊的。兩三天就好了。”
暖暖歎口氣,知道自己勸不住:“都不給我說說你怎麼淪落到此的嗎?”
沒等謝酒答話,諸子瑜一個箭步沖上來:“不管你去哪兒,我要跟着你。”
謝酒擡了下眉。
選中他的時候,沒想到他這麼黏糊。
一個副本的買賣,怎麼搞得他要賣身一樣。
“你......”謝酒才說了一個字,就被諸子瑜打斷了:“你下回想尋死的時候,我能拉着你。”
謝酒嘴張了張,一個字沒說出來。
暖暖直接給諸子瑜比了個大拇指。
“行吧。”謝酒歎了口氣,轉頭問暖暖:“有組隊卡嗎?”
暖暖點開個人面闆,手指在上頭飛快點着:“有的,另外,這位帥哥告訴我了,老大你手頭似乎什麼道具都沒了吧?我轉一些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