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的沖擊太大。

“我沒想害過人。”邪魔這麼說。

他的周身是一衆修士的屍體。

一開始，邪魔以為這些人要殺他，實際上也是要殺他。但緣由在于千千萬萬年前邪魔的一次幫扶。

邪魔有些後悔自己殺死了那麼多修士。

雖然與名為人類的生物相交不過短短瞬間，但邪魔着實喜歡人類。

一因那名滿目滄桑的女子。

她的眼睛很像……很像洪荒十七，那裡邊沉寂着天下間所有的時間，孤獨地看透所有景象，卻不踏入分毫。

一個局外人，直到所有，但不會摻和。

二因這名滿眼沉靜的修真者。

他的眼中映射着邪魔的模樣，邪魔頭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一團黑色的煙霧，如同洪荒十七空無一物的洪荒十七。

什麼也沒有，才什麼都有。

修真者聽着邪魔不算辯白的辯白，說他相信邪魔的話語。

邪魔乖乖地，再一次被鎮壓。

而後，修真者創建清玄宗，立下不得相信邪魔話語的門規。

修真者将那罪大惡極的帝王從墳冢中挖出，用她萬年不朽的屍骨制成寶劍，壓在邪魔上頭。

唯一存活的修真者親自挑選執劍長老，祝福執劍長老永永遠遠守候在此，不得讓邪魔出現為禍人間。

邪魔本也沒打算出來。

但是，但是……

隻要人類有欲望，邪魔就永遠有出現的可能。

被壓迫的孩子千辛萬苦招商清玄宗，溜到邪魔面前，向他訴說自己的痛楚。

孩子知道，自己的祖先就是這麼幹的，所以他也這麼幹。

邪魔這次沒有信，沒有出現。

孩子一無所獲地走了。

但後來孩子成為了一介惡徒，以殘忍的手段殺死了三千六百五十個人，每天殺一個，殺了十年。

最後埋在地下的屍骨占領了那片土地，怨氣沖天，被路過的修真者發現，才使得罪行暴露。

那孩子，那長大的孩子說，多虧了邪魔當初的教導，讓他知道沉默是金，隻要所有人都沉默，就不會發現他的罪孽。

垂垂老矣始終沒能摸到成神門檻的修真者皺眉，加強了對邪魔的封印。

邪魔不服，他不認為自己這次做錯了什麼。

他發聲，想要修真者知道，這件事情和他沒有關系。那孩子自己壞，和他接觸過邪魔沒有關系。

從被鎮壓開始，邪魔一刻未停歇地沖擊着封印。

但修真者不聽啊。

修真者老死的時候，邪魔也沒能成功沖破封印，沒能告訴修真者真相。

有點委屈，但邪魔不說。

漫長的歲月可以磨平一個人的棱角，即使邪魔不是人，但也敵不過時間的威力。

後來邪魔對沖擊封印這件事不是那麼熱衷，隔三岔五分出一道力量去沖擊屏障，給執劍長老帶去一點麻煩。

唔，清玄宗執劍長老兢兢業業守候寶劍，每日每夜給寶劍灌輸靈力，邪魔想告訴他們沒必要。如果他們不想自己出去的話，自己不出去就是。

他對外面已經沒有那麼好奇。

後來平常的一天，春花開，清玄宗新任執劍長老到寶劍邊上。

磅礴的靈力如同黑暗中的光明，邪魔即使比眨眼，也會被靈力灼傷。

可能是漫長的生命太過于無聊，有可能是自己想找一點樂子。邪魔跟這信任執劍長老搭話。

邪魔見過為數不多的人裡，開場第一句都是自我介紹。

老人說她叫漢離，邪魔啊感謝你的出現，我祈求着；

修真者說他叫望古，邪魔啊你不必出現，我盼望着；

小孩說他叫戶歸于，邪魔啊多虧你的教導，我感念着。

邪魔有樣學樣，跟司帝說：

“我叫人類，司帝啊感謝你的教導，我等候着。”

司帝以為這個邪魔腦子壞掉了。

或者說，邪魔沒有腦子？

愛算了，這些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

司帝秉承清玄宗的教導，不聽不信不看不言。

但是邪魔莫名其妙很喜歡他。

春夏秋冬風雨雪晴今明昨，邪魔一直在和司帝講話。

憋久了的家夥可能急需要找到一個足夠承受自己話痨的人，司帝安安分分的，又得長久待在這裡，是最合适的人選。

雖然邪魔自己也想不通，那個整天闆着一張死人臉的司帝究竟有哪裡好的。但邪魔不講究那麼多道理，他覺得自己應該贖罪所以會自願被鎮壓，他現在覺得司帝很好，就會想盡辦法和司帝對話。

邪魔哦一開始以為，司帝最多不過千年就會離去，畢竟他前面幾任執劍長老都是這樣的，不會長久陪伴邪魔身邊。

但另邪魔意外的是，司帝堅持了上萬年。

時間真的很厲害，邪魔對司帝的感情在事件中逐漸深厚，後來甚至幫司帝……

不多說了。

可是沒辦法，邪魔被鎮壓這麼久，司帝陪着他的時光難能可貴。

司帝變成廢人的時候邪魔想去救他，但是力不從心，邪魔身受重傷做不到。

等邪魔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司帝又站在他的面前了。

身上沒有靈力流動，但還是那麼熟悉。

分明得到了自由，為什麼不立刻離開，反而是一直陪在司帝身邊呢？

邪魔說不清楚。

但有的時候，有些事情不必要想得太清楚。

沒辦法啊，邪魔想這麼幹，就這麼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