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豹不耐煩地叼着煙,伸着指甲敲鍵盤:“催什麼,這不是才剛連上電腦嗎。”
江小魚怕煙味,他跳上窗台把窗戶拉開,燥熱的空氣撲面而來。樓旁高大的梧桐樹随風婆娑,葉間有金色的光斑閃爍,很像亱蓮眼睛的顔色。他想起逃出去前亱蓮喊的那人名字,從窗台跳了下去問:“師父你知道沈挈嗎?”
本也沒抱太大希望,畢竟松市這麼大,認識一個人的概率太小。誰知聽他說完的刹那間,金戈棕色的瞳孔就眯成了一條細線,他說:“你問他做什麼?”
江小魚愣了一下,金戈一貫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很少見他這麼正經的神色,“我在季家看見他了,他好像和季妄安的這個案子有些牽扯。”
“哦,不意外。”金戈恢複人形将煙頭滅了,“那些纨绔子弟做出什麼來都不意外。”
“你怎麼就這樣變身!”江小魚兩爪捂着眼不看,借用老管家的話大喵道:“一點規矩都沒有!”
金戈嗤笑,“還規矩?你毛沒長全的時候我都見過,再說都是男的有什麼關系。”
江小魚不認同,捂着眼炸毛,“你把衣服穿上!”
“好好,什麼德性。”
他穿衣服也不講究,警服皺巴巴的,褲子松垮挂在腰間。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渣,下垂着眼一副沒精氣的樣子。要不是他是正直的人民警察,江小魚都懷疑他吸了大煙。哦,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人一天兩包煙和吸大煙也沒區别。
“逆徒,是不是在心裡蛐蛐我?”看那睜着綠眼毛臉嫌棄的樣子,金戈心裡詫異,總感覺有些日子沒見,這沒什麼精氣神的喪比徒弟精神了些。
他哪裡知道江小魚此刻嫌棄人的模樣和亱家的老管家如出一轍。
互相嫌棄對方沒精氣神的師徒倆鬧了一會,金戈又摸出一根煙塞進了嘴裡說:“不行啊解不開。”
“怎麼會呢?”
“梨子手機是封閉源系統,”他聳聳肩,“加密技術強大,任何未經授權的訪問幾乎是不可能的。”
江小魚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手機,屏保是泰迪咧着嘴笑的照片,“那怎麼辦啊?”
“等我打電話從刑偵那邊搖人,估計要喊手機廠商配合,流程還挺麻煩的。”
剛說搖人,就聽見張龐龐在外面超大聲喊:“陸警官這午休呢你來幹嘛?”
陸挽晖被他這麼大動靜搞得一驚,“不是你這麼大聲幹嗎?我給我師父送西瓜呢。”
“什麼!陸警官!你!來!送!西!瓜!”
“你要死啊你小點聲。”陸挽晖捂着耳朵往金戈辦公室走。
收到張龐龐報信的金戈叼着煙拉開門,“幹什麼?”
陸挽晖看見他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樣子心髒一跳,提着瓜放也不是給也不是,紅着臉結巴道:“我給你送西瓜。”他光看着眼前人,沒注意到一旁順着門邊就溜走了的小黑貓。
*
江小魚出了公安局一時不知該去哪,手機沒解鎖裡面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亱蓮那邊肯定還是要繼續跟的。可是他被亱蓮的母親撞見了……而且對方的态度奇怪,他不敢想她會不會把情況告訴亱蓮……
所以當亱闌送着亱蓮走出院門時,目光所至便是那隻黑貓在門口鬼鬼祟祟。他伸着腦袋往門裡探,看見他們後又趕忙縮了回去。
“偷感越來越重。”老管家闆着臉說。母子倆均是莞爾,不同的是亱蓮嘴角的弧度一直勾着,而亱闌很快便将笑意忍去。
她對亱蓮說:“沒事多帶帶你弟弟,教教他怎麼做事,畢竟以後季家是要靠他撐起來的。”她說完又從身後傭人的手裡取了個東西對着江小魚招手:“小——”她頓了一下,“貓,過來。”
江小魚抖了下耳朵,擡頭偷偷瞥向亱蓮,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趕忙低下了頭,直到他聽見亱蓮說:“寶寶,過來。”
又來了,江小魚心想,他的耳朵又發燒了,爪子也像是被夏天的地給燙到了,不太靈光地控制着挪到兩人身前。
亱闌将旗袍裙擺撫進腿彎,随後蹲下身将那手表狀的東西戴在江小魚脖間,就如方才她為他系上手帕一般,“給你帶個定位器,以後就不怕走丢了。”
她捏着江小魚的兩隻爪子将他半拉起,湊近他耳朵低聲說:“放心吧小偷貓,我沒告訴他。”
她起身時撫向腦後的發髻,整個人就像一朵經年風霜沉底後的綠菊,鋒芒隐忍,“好了你回吧。”
不得不說這母子倆雖然各懷鬼胎,但某種意義上來說方向一緻,就是想看江小魚接下來的表演。
小貓警官哪裡知道人類的這些花花心思,他盯着女人毫不留念的轉身還沒回過神。
天熱,地面和地表的溫差導緻光線發生了折射和扭曲,使得空氣裡有着煙一般的絲霧。她的背影在煙中看不清晰,但背脊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