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深夜,張家人離開了,他們才各自在屋裡等着。很快子時一到,就有村裡的富戶放新的炮竹。
新的一年,就這樣到了!
周雲飛正準備睡下,他的房間門被敲了敲。夏清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雲飛,來,這是夏叔給你的壓歲錢,放到枕頭底下,一年都身體健康的。”
周雲飛打開門,看見夏清手裡拿着一個麻布錢袋,錢袋癟的,估計沒有多少錢,卻是嶄新的,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
“夏叔,我……不是小孩了……”
夏清笑笑,把錢袋塞到周雲飛手裡:
“你和淼哥兒,在我面前就是小孩,拿着吧,有個好寓意。”
周雲飛拿着錢袋,呆愣地看了一會,他……還從來沒收過壓歲錢。隔壁的聲音的随着風傳過來:
“阿爸,怎麼樣?他收了沒?”
“收了收了,就你鬼主意多,你是不是就想讓阿爸給你發零花錢。”
周雲飛打開錢袋,裡面躺着六個銅闆,他淡淡地笑了下。
這一夜,江淼什麼夢也沒做,睡得極好,早上他一起來,便換了竹葉紋的發帶,把頭發高高綁起,兩條翠綠的竹葉紋在腦後飄蕩,他喜歡極了。
阿爸和周雲飛也起了,他們正在熱昨晚的包子、饅頭還有菜,江淼從小鍋裡舀出點熱水洗臉,聞到旁邊的鍋裡甜甜的香味。
“是煮馬蹄?”
“是啊,大年初一就吃馬蹄,就有餘錢咯。”
馬蹄用鄉音來說,有點像馬錢,因而人人都會買些、留些,在大年初一吃。江淼吃着包子,又把熱乎乎脆甜甜的馬蹄往嘴裡塞。
在這裡就是好,大年初一不用給各種親戚拜年,那些親戚看見他都明裡暗裡說他是個老哥兒了,要去嫁人,不要觊觎江家的東西。
“大年初一不用走親戚,太好了!”
“你個小哥兒,就知道胡說。”
夏清知道小哥兒的苦,隻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哪知道周雲飛也跟着點頭。他們三個是結結實實在家歇了幾天,張家則是從初一到初六走了六天親戚!
“夏叔,這石頭好嗎?”
夏清看着這石頭天然的凹陷,又摸了摸石頭的材質,連連點頭。江淼則更快,用圓木杵在上面捶了捶:
“好用!雲飛哥,你再給我和阿爸做些木碗吧,不用多好看的,能用就行,反正是用來做藥丸子的。”
周雲飛點頭,張棟子和張小梅在外面敲門:
“淼哥!周大哥,我們來了!讓我們進來——”
“小梅,你就從外祖家回來了?你外祖家好玩嗎?”
小梅搖頭,張棟子也跟在她後面,連聲否認:
“有什麼好玩的,我表哥表弟都娶了媳婦,那些長輩一見到我就是問我什麼時候娶媳婦,要不然就是說我家太窮了娶不了媳婦的……”
張棟子走到周雲飛面前,自然地幫他扶住木頭,周雲飛用鋸子鋸起來。小梅也點頭,她十分贊同,不過她從口袋裡摸出個油紙包,還挺大的。
“快看看這是什麼?”
油紙包打開,裡面一粒一粒黑乎乎的東西,聞起來有股酸味。江淼迫不及待:
“能吃嗎?這什麼?”
“吃一個,夏叔你也吃一個,周大哥也來一個吧!”
小梅滿院跑,周雲飛原本不想吃,但在張棟子的慫恿下也拿了一個。三個人吃下,江淼和夏清都被酸得眯眼睛,隻有周雲飛微微皺了下眉頭,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哎呀,這是楊梅幹,要吐核的,酸吧?好吃吧?”
“這隻有你覺得好吃,你看夏叔他們酸得呢,這太難吃了!還那麼遠從外祖那拿回來。”
江淼隻吃過鮮楊梅,沒嘗過梅子幹,這麼一說,還真有點不同的風味,他又撿了一顆吃起來,夏清擺手:
“太酸,等會吃了豆腐都咬不動了,不過這梅子幹曬幹了放好,夏天做酸梅湯那才好呢。”
“夏叔,你還會做酸梅湯嗎?那我都曬幹放起來!”
夏清摸了摸小梅的腦袋,這小姑娘活潑得讓人愛。江淼和小梅看了會周雲飛他們挖木碗,他想起來年前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