蕨菜在鍋裡幹鍋嗆完,去掉那股濃濃的草味,再舀一點豬油放上,這麼一炒,香得要鮮掉人的舌頭。江淼隻是摘了幾次河邊的蕨菜,周雲飛就順利掌握了炒蕨菜的方法,都不用夏清在旁邊看着。
原先做飯的草棚對面新起了個草棚,是周雲飛和張棟子去山上砍的松木支起來的木架子,上頭鋪着樹皮和稻草,中間放上他們吃飯用的桌子、闆凳,也方便夏清和江淼給那些病人看病。
他們就在這散發着松木香味的棚子裡吃飯,因着鎮上的活幹完了,他們又回到村裡,打打柴火、撈魚、捕獵,送到鎮上去賣。當然是張大伯打柴,張棟子跟着周雲飛去捕獵。
這段時間,來看病的人确實多了些,偶爾還有外村的人來,夏清根本走不開,隻能在這裡等着,空閑就和張大伯聊天,有病人來了就來開方子。
上山采藥的事,反而全都壓到了江淼身上,張小梅還要去放鴨子、割鴨草,得空閑了才能去和江淼挖草藥。
江淼兩三口就把飯吃完了,美美地夾一筷子蕨菜:
“雲飛哥,你炒的蕨菜真好吃,一點也不澀。”
“山蕨菜也能吃,還能泡腌菜,你要是在山上遇到了,摘些回來。”
江淼點頭,又吃了一夾,含糊不清地道:
“阿爸,我沒有時間唔——山上那麼多藥材要挖,萬一用得上呢。”
是了,這回自家給别人看病,什麼藥材都得備着,就不像去年冬天那樣專挑貴的挖就行了。夏清歎口氣,淼哥兒這段時間下來人都瘦了:
“要不然你下午在家看着,你也能開藥方,阿爸去挖草藥。”
“那怎麼成呢,爬山上下的,多累!阿爸就在家裡歇着掙錢,嘿,我在外面掙錢,阿爸你和雲飛哥說說,我們這半個月掙多少錢啦?多虧我去了張霞家,找到第一個病人呢。”
夏清笑了笑,看着小哥兒笑得開心的臉,他心裡也高興。現在總算有進項了,也不再是白吃白住,再這麼攢上一兩個月,能攢到一些錢還給周雲飛,還能留點錢去看大哥兒。
“半個月來了八個病人,掙了七十二文,雖說不多,但藥草都是自己采的,基本上是沒成本的。”
“已經很多了。”周雲飛跟着張大伯去鎮上幹了快一個月也就一百多文錢,他看着江淼,比以前吃得還快,是最近幹活累到了吧。
今天張棟子和張大伯去縣上看牛了,他剛好是一個人:
“你今天去後山裡面采藥,我和你一起。”
“可以嗎?好啊!我求之不得呢,前山的藥材都要被我摘光了。”
江淼這絕對不是誇張,稍微有些藥用價值的,都被他薅回來存着了,前山終究是小山,但是阿爸又不讓他去後山。有了雲飛哥,就能一起去後山了!
夏清想說什麼,周雲飛又補充:
“今天去看陷阱,順帶的,不去太深。”
“是了,我聽張哥說了這裡面真的有豺狼虎豹,又是開春了,别去太深,當心撞上。”
江淼喜滋滋地拿上了麻袋,還有一個鶴嘴鋤。這是周雲飛從鎮上帶回來的,還帶了一把鋤頭、兩把柴刀,這家裡總算是有點工具了,不過他在鎮上做工的錢也就都花光了,手頭隻有買糧的錢,也不多了。
他們吃了早飯,便出了門,周雲飛背上了大弓和箭筒。他們順着山腳往山裡面走,江淼時時刻刻都在看山上新發芽的草木、樹。
“雲飛哥!這裡有一株好大的鈎藤,好大啊!把樹都纏着了,快來快來,我們砍下來。”
周雲飛嗯了一聲,他從來不知道每天進出的山路邊上,也有這麼明顯的草藥,江淼那雙明亮的眼睛,總能發現草藥。
鈎藤的藤蔓朝不同方向蔓延,有的在地上,有的在灌木上,還有的高高地攀在樹上,因着是早春,還有些一直沒落的深綠色葉子,還生淡綠的嫩芽,它的每一個卷曲的節上都有着小勾子,能牢牢抓住東西。
這還是江淼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鈎藤,之前他和小梅在後山入口地方發現了幾棵都不大,也全都砍回家去了,要全都斷成小指長,水煮一遍後再曬,現在還有的沒有處理好,剛好今天帶回去一起!
“我來。”
周雲飛拿過江淼手上的柴刀,三兩下就把大的藤蔓給砍下來來了,江淼就在旁邊扯旁邊的小枝條,這些長滿了鈎子的小枝條才是能入藥的地方。好在有周雲飛在,那些高高地攀在樹上的藤蔓,也迅速地扯了下來,兩人隻花了半個時辰就把這棵大鈎藤給捆成了一大捆。
“雲飛哥,我看見那邊也有鈎藤!這是一片鈎藤林子,發财了,我們發财了啊!”江淼興奮地往林子深處跑了跑,肉眼可見許多攀爬着的鈎藤,果然是後山,長的植物可比前山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