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啊?淼哥兒,你是不知道,隊将有多機敏,好幾次帶着我們小隊脫險,要不是他,我們早就死在邊疆了,哪裡有命回來?後來李邱幹脆就說,大家結拜兄弟,都喊隊将叫哥。”
說話的是和他們一條船的楊曉明,身材幹瘦,臉上帶着笑。夏淼聽得忍不住驕傲,看了一眼雲飛哥:
“那是我雲飛哥太厲害了,大家的運氣也好啊,要是能好好掙些錢,把錢交了更賦,再也不要上戰場了。”
幾個人都連連點頭,但聚在一起,又難免回憶起在戰場的那些日子,吃得不好穿得也不好,甚至有危險,可日子單純,比回家居然讓人省心上不少。
一路上,夏淼都在聽他們講話,有時候也插嘴問幾句,聽到周雲飛的事,他都要問得更仔細,周雲飛就在他的旁邊默默搖槳。
原來雲飛哥在軍營裡,也那麼厲害!
夏淼聽完,就崇拜地看着周雲飛,把周雲飛都看得不好意思了。他忽然開口:
“今天,你說知道棟子去哪?”
“哈哈,是我猜的,當時你不是在殺山雞嗎?秋哥兒和我們在那個草棚……”
聽到張棟子似乎對楊秋有意思,大家都笑了起來。李邱粗聲粗氣地道:
“棟子不會也要娶夫郎吧?那可不成,淼哥兒,你那還有甚長得漂亮的娘子、哥兒的病人,一定要介紹給我認識啊!”
“介紹給你?不如介紹我啊!”
吵吵鬧鬧,但氣氛一直很融洽。他們晚上也在趕路,河裡沒有了别的船隻,反而快些。到了深夜,周雲飛才說大家好好歇息,明天問問路人到哪裡了。
他們就在船上休息,鋪開席子就能睡。這河裡沒有猛獸,比岸上安全多了。夏淼拿起冰涼的布巾擦臉,又遞給周雲飛,他手長,彎下腰去就能摸到河水,将布巾洗了一番就挂起來。
“要睡嗎?”
油布棚下都是藥材,他們都是睡在外頭的,雖然有些擠,但也能睡下。夏淼拉住了周雲飛的手,那手滾燙,他小聲地道:
“你今天撐了一天的船,手酸嗎?我幫你揉開,明日就不酸痛。”
堅硬的手完全沒有什麼感覺,但周雲飛還是默默點頭,低頭看着自家夫郎,認真揉捏。
天上的星光照耀,月亮彎彎的,一同映在水面上,旁邊的水草在風中偶爾沙沙響動,水和天交映生輝,安靜得很。
夏淼聞着有水汽的味道,一路都是坐船,一點也不辛苦。不過聽了那麼多軍營裡的事,他倒是挺心疼雲飛哥的,捏着捏着他便道:
“雲飛哥,要是我能早點認識你就好啦……就像小彬那樣,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沒人敢欺負你,這樣你也不會在軍營裡受那麼多苦了。”
周雲飛握住了自家夫郎的手,那麼小那麼軟,又那麼溫暖。他将人攬在懷裡,到處都靜悄悄的,仿佛隻有他們兩個人在,蟲子時不時地叫一聲。
“不過那時候我還在江仁家裡呢,真的遇見了,我也沒辦法養你……”
“别想了。明天就到省城。”
夏淼點點頭,靠在周雲飛寬厚的胸膛中,他們平日隻有在床上如此親密。要是白天,做些稍微親近點的動作都覺得羞人,但現在……卻是如此地自然,夏淼擡頭看着雲飛哥俊朗的下巴,笑眯眯的。
“藥材肯定能賣出去,别擔心——”
周雲飛低頭,對上自家夫郎亮晶晶的眼睛,他不由地親了上去。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靠了好一會,他才起來鋪席子,就這麼睡幾個時辰。
大概睡了三個時辰,天光漸亮,河裡也有了别的船和竹筏子的水聲。大家都起來擦臉漱口吃炒米,對付一餐,等掙了錢到省城逛逛。
夏淼靠着船,看見一個老大爺劃着空筏子,就趁機問了路,他們隻要順着河繼續往前,大概還有三四個時辰就能到省城。清晨天氣不熱,大家都加快了劃槳,喝了幾次茶水,到省城大碼頭那兒已經快中午了。
“你們去,我和秦臨把船守好了。”
李邱朝着他們揮揮手,夏淼手上提了一小捆藥材,是他特意抽出來不同的藥材捆的,他們要先去藥材集市逛逛,再買些飯回來。
省城的碼頭比縣城大了不止一倍,城牆更是高大,門口的衙役查驗了他們的戶籍牌子才讓進去。夏淼嘴甜些,又塞給衙役四五個銅闆,便得到了藥材集市的方位。
“那藥材市場上,最大的買家是白家,我們最好能讓白家看上貨,這樣也好賣些。若是在這兒零售,難免會被壓價或欺負。”
楊曉明見夏淼有這樣的見識也忍不住點頭,真不愧是隊将的夫郎啊,隊将的眼光是真好。
“雲飛哥,那我們先去看集市?我怕集市要多花些時間,要是李大哥他們餓了怎麼辦?要不然我們去看集市,麻煩楊大哥你們去買些包子餅給他們送去,我們把賬記好,到時候再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