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暴雨一下就下到了第二天早上,夏淼和周雲飛半夜還起來,點了蠟燭到隔壁房間看一老一小的屋頂會不會漏雨,好在之前他們換的茅草屋頂夠厚,并沒有漏雨,屋子裡的糧食也沒事。就是趴在走廊上睡的虎子,全身都淋濕了,嘤嘤叫着跟在人腳邊,最後混進了夏淼他們房間。
夏淼還找了個布巾給它擦了擦毛毛,畢竟是小狗崽,要是在外面淋雨又受風,怕也會生病。
好在這雨不是像春天那邊一直不停地下,到了白天又放晴了,隻是偶爾又會響雷下雨。雨一陣又一陣地下着,新發的秧苗已經長得很高了,周雲飛去看過了,并沒有伏倒,是時候種晚稻了。
有的人家正在用牛犁地,張家的水田多,但牛還是剛從小牛長成的,他們舍不得多用,牛犁一半人力拉一半。
周雲飛和夏淼已經在旁邊開始插秧了,有了上回的經驗,夏淼插起秧來,速度快得多了。而且這回外阿婆也來幫忙了,家裡就剩下小彬時不時地過來送水。
前幾天下了雨,水田裡的水漲得正好,适合秧苗長,隻是怕又來這麼大的雨,把剛種下的秧苗給打壞了就不好,所以大家都在趁着這天天晴幹活。
“雲飛,淼哥兒,你們家的秧養得真不錯。”
“是啊,張伯,這不是你教得好嘛,我們家今年地裡的收成都好,今年是肯定不會餓肚子了。雲飛哥侍候這些莊稼可細心了。”
正在休息的張大伯點點頭,吐出一口煙,他并不常吸煙,但是幹這種體力活,吸幾口煙人就精神多了,聽到淼哥兒誇他更是高興。
他知道兩個小的種了秧苗就要起新屋了:
“風水先生,要請就請縣上的,那個……真慶觀裡住着個風水老先生,他還曾給村裡不少人看過風水,都看得準,說是算命也準。”
“行的,張伯到時候我們起新屋,你有時間也過來幫忙啊,别怕,我們肯定付銅闆的。”
幾個人都笑起來,張阿麼用草葉子把腳上的泥巴刮下去,看了眼夏淼。
“你這小哥兒,就知道說笑我們……”
“張叔,我哪裡是說笑呢?這村裡就你們是最可靠的,我們是親戚般的做事肯定放心,人言親兄弟都要明算賬呢,反正我們都要請人的,咱們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陣熱風吹過來,太陽照得水面上波光粼粼,站在田坎邊上吃草的小牛哞哞地叫了起來。
幾人又起身幹活,夏淼也急着要把水田裡的秧插好,地裡的活都幹完,他們就可以在起新屋前去看一次阿爸和大哥、小鳴他們了,他準備了好多話要和他們說呢。
在熱天裡插秧,跟在蒸籠裡呆着差不多,插了不到半畝地,身上的衣衫都濕透了。現在還不是最熱的時候,還有點些許涼快,到了中午就根本幹不了活,怕中暑,像周良那般暑厥可不行了。
這秧足足插了三天,期間時不時有人來看病、賣藥材,夏淼跑來跑去,人都累了。
周雲飛一個人把旱地裡的菜全補種好了,這才終于有時間準備去塘鯉村。
這回全家都要去,連虎子這麼小,丢在這兒也沒人管,不如就一起帶去。夏淼平日裡沒事,也愛和虎子玩,它一直都關在院子裡,還沒到處亂鑽,身上洗得幹淨,并沒有什麼跳蚤,反倒是有點淡淡的皂角味道和狗味。
“這塊布我們在省城買的,又耐看又舒服,帶去給大哥做衣服穿。”
“這些養氣補血的藥材,我都配好了,我們拿去,他們想煮水或者泡水喝都成。”
“别忘了镯子。”
夏淼應了一聲,那時候買的兩隻小小的镯子,不知道這快要四個多月沒見,小鳴長了多少。他們想着武家沒有多少田地,估計種不了多少菜和米,幹脆又拿了半麻袋的新米、半麻袋的紅薯,一布袋子菜幹,周雲飛還想去采一籃子蓮子,夏淼想了想:
“上回大哥和我說塘鯉村的人都種荷花,賣蓮藕、蓮子的,估計他們不缺這個,咱們就帶這些就成。”
周雲飛想了想,把上回從省城帶回來的一壇沒開的酒帶上了,還有家裡等着的兩個大寒瓜,滿滿放了半驢車。
不過這次沒有上次去那麼急了,周雲飛先就把租驢車五天的銅闆都給了,要是超過了到時候再給添上。
石彬還是第一次出遠門,聽說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見師父的親人,他可高興了,坐在驢車上都左右望着。外阿婆有些不明白這是去哪兒,最後聽夏淼解釋了一通,她才點頭:
“知道了,是該去看看親家的。”
夏淼失笑,和在前面趕車的周雲飛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沒再說别的。
家裡的大門已經鎖好,鑰匙給了張阿麼,讓他幫忙來給喂喂雞,看看家裡有沒有賊。
随着驢車哒哒的響聲,他們離開了草凹村。
驢車上面東西多,他們也不十分着急,周雲飛就慢悠悠地趕着驢車,夏淼他們就坐在後面聊天。他們還帶了些幹稻草,要是無聊了還能用稻草編草鞋,用草葉編的始終沒有稻草那麼耐用,現在家裡還存着三畝地的稻草杆,這回可以慢慢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