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蘊不敢确定,他向另一位弟子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跑開,陳蘊輕慢地繼續激怒魏雲深:“不過就算聽到了又怎樣?這些話你敢說給霁塵尊聽嗎?你就算說了,你覺得他會信嗎?”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擡起的手無視了還有輕微掙紮的大腦,一團似有若無的黑氣繞在魏雲深掌間,将剛才被陳蘊擊落的那柄劍收了回來。
“這是……”
陳蘊後退一步,他現在确定了,魏雲深身上的黑氣不是天色太晚導緻,而是真的襯在了他身後。
“魔氣。”陳蘊目露兇光,他召出劍,聲音淩厲,“你是魔族!”
魏雲深并不說話,或者說他已經聽不見陳蘊的話。剛才那些下流侮辱的聲音還轉在他腦中,伴随着不知如何深入腦髓的一聲聲“殺了他”,催動了他的動作。
長劍乘風而起,殘葉鋪就的林道上卷出一片沙塵。
魏雲深一身黑影形如鬼魅,他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陳蘊,後者不閃不避,冷哼道:
“虛張聲勢。”
他并不把魏雲深放在眼裡,畢竟他聽說過魏雲深的身世,不過是宋持懷在凡地裡撿回來的一個孤兒,在來到天極宮之前從沒有過修煉,任他這幾個月如何勤勉,又怎麼可能會是自己的對手?
然而——
那隻木劍刺向門面的瞬間,陳蘊随意擡手一擋,他手上的名劍便被擊成兩段。
陳蘊心下一跳,他急急忙往後退了十幾米才堪堪躲過魏雲深的攻勢。因為這個意外的插曲,他的心跳都難以平複,陳蘊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半截掉在地上的斷劍,雙眼赤紅:“你敢打斷我的佩劍?”
魏雲深提着劍一步步朝陳蘊走去,他聲音比平時沉重很多,聲音低得不像是他在說話:“你該死。”
“我看該死的人是你才對。”
陳蘊不信自己竟不是魏雲深的對手,他隻以為自己剛才掉以輕心,怒道,“好一個魔族,潛入了天極宮還不知道潛匿身份,我看你真是活膩了!”
魏雲深依然隻道:“你該死。”
戰鬥一觸即發,林間秋葉被風吹得像是奏起哀樂的同時,兩人再度交戰。
這回陳蘊有了準備,他的佩劍已斷,對敵方面自然遜了魏雲深一籌。但他比後者多了十幾年的修為也不是白多的,陳蘊巧用靈力周轉,又施以咒術作輔,竟也跟魏雲深打得有來有回。
——他一個從小便被奉為家族的天之驕子的人,竟跟一個入門不到半年的新人打得有來有回!
陳蘊胸口怒氣騰升,他越是想赢,反而越是頻繁出錯,因為注意力被勝負欲引開,幾個招式過後,竟隐隐落了頹勢。
陳蘊越打越急,越急越亂,反觀魏雲深從容不迫,他進退自如招式得宜,明明是個沒有戰鬥經驗的新人,卻老練成熟得仿佛随時可以洞悉陳蘊的下一步動作。
眼見着又要落敗,陳蘊趁回擊後的一點喘息時間觀察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寒潭,果斷地将魏雲深往那方引。
魏雲深果不其然跟了上去,陳蘊心下一喜,他一邊勉強跟魏雲深對打一邊暗暗用目光丈量跟那寒潭的距離,然後在魏雲深下一劍刺來之前急忙後倒,魏雲深一時不察,整個人墜入潭中。
“跟我鬥!”
陳蘊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他輕蔑地往不住往上冒氣泡的水中看了一眼,看到剛才喊去叫人的那名弟子回來,正要出聲,卻突然感覺到腳腕一重,下一刻,一股重力将他拖入水中。
“不好,他們都掉下去了!”
帶路的那名弟子焦急地跑到寒潭邊,又聽“噗通”一聲,循着聲音看到一抹雪衣,臉色大變:
“不好,霁塵師叔也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