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景物迅速發生變化,方才還四面逼仄裝潢雅緻的軟轎随一層流動的黑光褪變,幻作一處院落。
院落裡,前庭廣闊明亮,郁樹蔥蔥,爍日高懸,黑鴉盤飛,唯有的一座小屋青瓦覆行,靜靜坐落此間,和風高蟲鳴,添了幾分閑野之意。
——竟是與鴉影居主院一模一樣的布置!
宋持懷就坐在院子裡的石桌邊緣,魏雲深立于身後,寬大的手掌扼住他的脖頸,隻要輕輕一捏,即可讓他斃命。
宋持懷沒想到魏雲深會這麼快殺回來,除了眼神裡閃過一絲驚愕,并沒有太多表情。
“師父在想什麼?”覆在脖子上的手收緊了些,宋持懷呼吸一滞,他更握緊了手上的劍,卻感覺到魏雲深俯身傾了下來,薄唇附在自己耳邊,“都這種時候了,還有閑心想其他的事嗎?”
宋持懷有意試探他的态度,顫身咳了一下,低聲:“冷。”
魏雲深擡頭看了眼旭日:“幻境裡是夏天,少耍花樣。”
對了,幻境。
宋持懷這才想起這個被自己忽略了的問題:以魏雲深的能耐,要捏造出這樣細緻的幻境對他來說并非易事,若是有馮嶺相幫還好說,但就剛才那場動靜裡,宋持懷沒感覺到馮嶺的靈力波動。
所以……
“師父不會奢望淩微趕回來救你吧?”
魏雲深眼神一深,無可抑制地加重了聲音,嘲諷道:“他也遇上了麻煩,這會兒抽不開身,可顧不上你。”
宋持懷并不擔心淩微,但還是皺眉問了一句:“他怎麼了?”
魏雲深問:“師父很關心他嗎?”
這一句聲音輕巧,卻又蘊含了某種其他難以令人深思的情緒,宋持懷略略一頓,忽然笑了:“你不會現在還喜歡我吧?”
身後的人影一僵,少年沒有回答,無聲的沉默便就是最好的答案。宋持懷心裡有個底,他将佩劍化去,擡手摸上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隻手上,而後将緊合的手指根根掰開,嘲弄笑道:“經曆了那種事還喜歡這張臉,魏雲深,你不覺得自己很賤嗎?”
魏雲深心神大動,無數隐秘的疼痛從肺腑處鑽出,他用力拍開宋持懷的手,冷笑:“師父見到個男人就忍不住要貼上去,不知勾了多少人作恩客,竟還肖想會有人喜歡你麼?”
兩人開始較勁,掙紮中宋持懷頸後的青絲撩起,魏雲深看見一道暧昧的紅痕,恍遭雷劈一般僵立原地。宋持懷短暫喘息片刻,正要脫開魏雲深的桎梏,下一息,少年以更大更不容拒絕的力氣将他撲倒在石桌上。
“誰弄的?是誰!”
他不可置信地将宋持懷背對着自己壓在桌上,俯下身仔細查看那道咬痕,饒是他在心裡給宋持懷找遍了借口,也不得不承認,這絕不是什麼蚊蟲叮咬就能造成的傷口。
他幾乎要崩潰,雖然先前從旁人嘴裡聽說過不少有關宋持懷的風流韻事,但耳朵裡聽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何況先前馮嶺還信誓旦旦向他保證宋持懷絕未跟誰有過什麼,現在卻讓他看到别的男人在宋持懷身上留下的東西,這讓他怎麼接受?
這讓他怎麼接受!
宋持懷被他壓在身下,奮力掙紮卻動不了分毫。他一邊疑惑魏雲深的力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一邊出聲警告:“放開我,不然……”
“不然怎麼樣?”
魏雲深理智幾乎焚燒殆盡,他使了個訣,宋持懷身上的外衣便破成無數塊零碎的抹布,少年騎在自己曾經最敬愛的恩師身上,不同于往常的溫和開朗,聲音近乎殘忍:“師父還是忍忍吧,隻要我想,這個幻境随時可以消失,外面或許在打架,又或者他們處理掉了我帶來的那點麻煩正滿世界找你……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看到你這個樣子嗎?”
宋持懷身體一僵,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魏雲深嘴裡說出來的。
……不過三個月而已,怎麼會有人發生那麼大的變化?
但一想到自己對他做的那些事,宋持懷的疑惑便成了:他都做到那個地步,魏雲深回來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殺他報仇,而仍惦念着那些風月之事嗎?
真是讓人……失望。
宋持懷眸間變冷,卻到底顧忌魏雲深說的,真的安分下來。
“師父好乖。”
魏雲深趴在他身上長長歎了口氣,他近距離盯着宋持懷背後的那道痕迹,忽然伸出一隻手指撚弄挑抹,感覺到身下的男人因為自己的動作輕輕顫抖,心情終于好了點:“那……師父可以告訴我,是誰留下的嗎?”
宋持懷悶聲強忍不該出口的呻吟,艱難道:“這重要嗎?”
“很重要。”魏雲深說着低下頭開始□□宋持懷那塊肌膚,他一邊舔一邊觀察宋持懷的表情,“師父如果想出去,最好還是告訴我。”
輕微的癢意裹在那處,宋持懷面頰染紅、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