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這個噩夢前半段可以說是所有直男的噩夢了。他看着方梅二人你侬我侬,忽然天降李懷玉一劍把他戳死。死後他也不得安生,看着自己躺在一個光線昏暗的小山洞裡,看不清臉的少年在啃他胳膊,痛感太真實了,他猛得醒過來,再無睡意。
睡得不好看誰都沒好臉色,一大清早看着梅亭進來他猛然想起夢中内容,不禁一口老血噴了出來。吓得梅亭臉色煞白,忙尋了方冼竹來看,方醫師神色淡定,把了把脈表示吐吐更健康。
梅亭依然心神不定,又瞧了宋端一番才放下心來。
宋端還因昨天方冼竹的三言兩語心裡嘀嘀咕咕,于是道:“梅亭,你對我怎麼看?”
梅亭:“什麼怎麼看?”
宋端道:“說說你對我的想法啦?”
梅亭鄭重道:“當日您的恩情,梅某不會忘記。”
宋端:“……您為什麼來救我呢,為什麼還要帶我去臨淵境,我聽藥師說……您是世家大族的人。我當日确實隻是舉手之勞,想來沒有我的幫忙您也能活下去,您不必在意的。”
他逐字逐句地慢慢說出心中所想,是了,梅亭幹嘛非要救他呢,一切來得太快他都沒反應過來,隻顧着撥亂反正了。還是要他親自出擊問個明白。
他大腦運轉得冒出糊味,全然沒料到梅家少主雪花色一樣的臉色浮起淡淡的紅,又似潮水般消散。
“我……我也不知,”梅亭的聲音小得幾乎叫人聽不見,“我從見你恩人的底一面起就十分在意您的事情……”
宋端懂了,宋端悟了。
這是要收小弟的節奏啊,雖然我在異世界做炮灰,可是誰說炮灰不能做男主,我的一生注定是波瀾壯闊的一生啊。收眼前這位世家子弟為小弟将會是第一步。
沒錯,這才是他轉生一次的究極經曆。
梅亭還想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再表達些許,他好像隐隐摸到了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向,卻見宋端一臉深沉道:“去完臨淵境後我們去哪裡?”
梅亭沒反應過來話題跳轉得如此之快:“若您不嫌棄,可來奉西的本家一叙。”
宋端喜道:“怎麼會,那就提前謝過你。以後若有什麼幫忙的,盡管和我說,我會盡量幫你的。”
以宋端的對眼前的世界的認知來講,他尚且不清楚梅亭的家族财力物力之厚重,不然定會覺得自己這話十分荒謬。現在他隻有一種交了好兄弟以後能去好兄弟家玩兒的快樂,唉,小弟,小弟不也是兄弟,更何況還有事倚仗這位兄弟,日後他發達了,什麼都是小事——他用清奇的腦回路解釋了一番方梅二人的話,形成了一套細想完全說不通的邏輯。
他拍拍梅亭的肩膀,完全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梅亭受驚一般站了起來。
宋端疑惑道:“你還好吧?”
梅亭搖搖頭,匆匆道:“我下回再來看您。”
他走的時候方冼竹又來,兩人打了個照面,梅亭一句話沒說就禦劍飛走了,方冼竹心道,出了什麼事兒了,臉紅得和懷春少女似的,又見宋端呆頭鵝一樣懵懂地看着劍修離去的方向,道,好一根絕世大木頭。
梅亭對宋端有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方冼竹覺得這意思莫名其妙的,就很想知道怎麼了,這幾日觀察結果無非是木頭對戰另一棵木頭。
方冼竹把藥遞給宋端,後者現在喝藥可以面無表情了。
方冼竹道:“小師叔清醒了。”
宋端一口藥湯噴了出去,青衣藥師早有預料地避開還順手扔給他一塊帕子。
“他……,”宋端道,“情況還好嗎?”
方冼竹道:“很難說,短時間内無法行動。我還以為你會先問他是否授意你我去臨淵境。”
宋端道:“現在問了。”
方冼竹:“他同意了。你有什麼東西要我給他嗎?”
宋端道:“麻煩藥師改日替我折些花,我想編個花籃送給他。”
方冼竹歎道:“也好,臨淵境一行你我二人可能都回不來,留個東西做念想也是好的。”
宋端:“那還是别摘了,感覺不吉利。”
方冼竹笑道:“我随便說的,明天花給你送來。臨淵境前期可能靠我們自己,小師叔說修養一陣才會跟來。”
宋端不知道是表現得如臨大敵好還是多了個幫手開心好:“李藥師去臨淵境有事嗎?”
方冼竹笑眯眯道:“他的事情你問我,我可不知道,可能是煉藥缺了藥材,也說不準……他覺得我們加梅少主的取藥勝算都不夠高,打算來幫忙呢。”
宋端認為還是不要追究方冼竹話裡的真意,大腦過濾了一段:“那我們何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