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林念探着腦袋一邊張望一邊慢慢跨過門檻,整個視野中、整個院子裡都沒有人在走動。他向後望去,也沒能在大門的後面發現躲藏的家仆。
“門怎麼自己開了?”蕭歌自言自語道,“難道是風在作祟嗎?”
腰間的符命刀安靜地挂着,林念順手拍了拍它,明白此處并非為濁氣困擾。
“有人在嗎?”林念又一次出聲道,“安岚?你回來了嗎?”
蕭歌已經率先将院子裡的邊邊角角兜了個遍,他一路摸索過去,甚至連巨大的花盆也沒有放過。“沒有人在。”他說道,“有些敞開的屋子裡我也看過了,好像甯家宅裡的人走得匆忙,很多手上的活做到一半就扔下了。”
不止屋子裡的瓜碗瓢盆散落在地,就連應當寬闊整潔的院子中也殘留着不少冒冒失失的痕迹。被移植到一半的花束根脈卧倒在泥土表面,鏟子、水桶被随意地扔在一邊,甚至還能看見兩隻沾染着泥土的破洞襪子被一左一右扔下,前後竟然還相差着幾步之遙。
它們的主人一定是因為發生了什麼緊急的情況,才會這般來不及收拾就離開。
林念看着院子裡栽種的梅花樹,此時正是夏季,遠未及梅花開放的當季時節,因此原本在冬季裡别具韻味的苦寒梅現在仍是茫然一片翠綠的景象。林念站在這片樹蔭下,雙眼因為長久的凝視而在眼球之中形成了短暫的光暈,他低下頭眨了眨眼,突然就想到了安岚在很久以前曾經與他們兩人提到過的一則短小的家事。
“安岚他們家是專精于除祟法寶的世家,他曾經提到過他們家有一個倉庫,倉庫裡什麼稀奇古怪的材料都有。”林念認真地回想道,“這其中還有一個放置赤砂的倉庫,可是有一天,赤砂卻不翼而飛,時至今日也沒有尋到下落。”
“啊!是有這件事!”
“要不要去看看?”
兩人在甯家宅靠近山脈的方向找到了一個獨立小院,小院裡的每間屋子占地不大,但通一眼掃過去也估摸着約有七八十間之多。這些屋子的外表同甯家宅的其它屋子相比略有些遜色和簡陋,但裡面儲藏的東西,卻是整個甯家宅裡的家仆費盡心思從全國各地收攏來的。沒了這個倉庫,他們恐将寸步難行。
而要在這麼多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屋子中尋找他們唯一的目标——雖還不達令人眼花缭亂的程度,也免不了讓人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裡不同的倉庫這麼多,也隻能依次找過去了,如果能發現甯家宅裡人離開的線索就好了。”蕭歌轉頭說道,“那我們分工?我負責右邊這塊?”
“不用那麼麻煩,安岚說過,那間屋子是個禁地,自赤砂放進去以後,門上就一直貼有封禁符防守。”
“赤砂都不在了,還有貼封禁符的必要嗎?”
“如果還貼着,應該就是他們不想讓人知道赤砂已經被偷走了。貼上去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還是有這個可能性的。”
“可我還聽說過一種說法,說封禁符一旦貼上,除了貼上去的那個人之外,其餘人都看不見封禁符的樣子。隻是旁人每每想要打開那件東西,都會感受到一股不可抗力罷了。”
“你這是從哪裡聽到的謠言?如若旁人真的看不見,那當初被甯夫人貼上的那張封禁符又怎麼會引起安岚的注意,還被他撕下來呢?”可林念說着随之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不對,旁人可以看見,但不代表旁人就可以撕下……你快想想當初安岚是怎麼說的?是他自己把封禁符弄下來的,沒錯吧?”
“嗯……他是這麼說的沒錯。”蕭歌道,“不過我記得……他能撕下來好像也是偶然為之。”
林念搖頭道:“先不管這個了,還是找到屋子再說。”
多說無益,毫無根據的想象隻能無故增添他們的煩惱。密密麻麻的屋子自中間的道路向兩邊鋪展開來,以一排十間為标準又向後延伸。林念帶着蕭歌在中間的大道上行走,邊說邊仔細觀察着自己的兩邊。
“封禁符不會太大也不會太小,頂多就是手掌那般的長度,屋子的木門為深棕色,封禁符又是明眼的亮黃色,應當一眼就能看見。”林念又道,“不過還是得仔細瞧瞧,這裡的屋子全都一模一樣,小心看迷了眼。”
話是這麼說,但林念隐隐覺得,既然那件屋子已被當作是甯家宅的禁地,必定是藏在了那犄角旮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但從平日裡與安岚的嬉笑之中,又能察覺到對方在某些方面格外跳脫的家風,倒也不能不懷疑甯夫人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