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卉姑娘被濁靈附體,這裡情況危險,四姑爺還是不要逞能,快些離開吧。”
“濁靈?”青棠一下便抓住了關鍵詞,“三姑爺,你知道這個東西?”
林漢霄愣了一下,道:“你也知道?”
“新娘子”并沒有給他們多少休息的時間,她的動作裡夾雜着不時的卡頓,可比起方才的靜止不動已經慢慢能做出更多的反應了。
青棠回道:“我當然知道,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潛入韓家的!”
長時間沒能得手的“新娘子”開始反過來吸收溢出在外的寒氣,原先彌漫到他們腳邊、像是薄霧一樣纏繞的寒氣開始因為“新娘子”的呼吸而迅速倒流。與此同時,林漢霄和青棠身上的能量正被其一同吸收,一種虛弱疲軟的感覺正從周身蔓延,而原先的孔武之力正從四肢經脈開始抽離他們的身體。林漢霄沖上去拉着青棠後退了幾步,可這種被奪走力氣的感覺卻并沒有因為距離的拉遠而減弱下去。
“他開始吸食真氣了。”青棠咬着牙說道。
林漢霄一眼便明白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勸道:“别湊太近,那樣被吸食的速度隻會更快。”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被附身的軀體突然變化成人身不應有的高度,就說明濁靈已經完全侵占這個宿主的全部了!”青棠握緊了手中的短劍,下了決心。“韓卉姑娘已經救不了了,留下她隻會讓韓家上下通通遭殃!”他一甩手讓林漢霄退後,反手提劍就想沖上去了結一切!
雖然沒有把濁氣抓在手裡的方法,但濁靈附身可非完全沒有弱點。人身本就脆弱,将人身作為宿主的濁靈自然而然也就吞并了對方的弱處。若說漂浮在外的濁靈,隻有精通除祟術的大俠才能清除,那附着在人身上的濁靈,普通人拿一把手指長的小刀紮入心髒便能輕易殺死,可謂是毫無難度。
但此舉往往會同時損害到無辜的□□,那些為民除害的正義之士被不明真相的群衆辱罵為“殺人兇手”的事件也時常發生。久而久之,會這麼殺死濁靈的普通人越來越少,倒是将這個任務完全交付給了專業人士。但已經附身的濁靈若想要剝離,對俠士的技術要求頗高,民間更多的則是略懂皮毛的初學者,要尋找得心應手的除祟師如今仍是一件上青天的難事。且事件發生的概率遠遠大于他們除祟的速度,平民百姓一旦被濁靈附了體似乎就等同于打上了“喪命”的标簽。
但在這其中仍有不少能做到剝離濁靈和生體的人,而恰巧青棠就是其中一位。可眼下的濁靈已經步入最終的融合階段,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就算青棠并不願捅進韓卉姑娘的心髒,但恐怕韓家二老終究與子嗣無緣,隻有小女兒的死才能驅散覆蓋在韓家上空的陰霾和噩夢。
青棠面色不佳,但這一手終究還是要刺下去的。
“新娘子”在吸食真氣的途中會保持固定的姿勢,隻要克服不斷襲擊的虛弱感,刺中心髒将會變得毫無阻礙。青棠舉起拿着短劍的那隻手,卻在劍尖将要貼上胸口的皮膚時被迫停了下來。
方才有過的那種吊領子的感覺,現在竟然又出現在了短劍上!
青棠驚訝地回過頭,隻見林漢霄平舉着左臂,食指和中指的指節彎曲向内,他的肌肉繃緊,青筋在他的小臂上凸起得十分明顯。這位“筍子”就像是站在他的背後,真實地阻攔着他刺入的姿勢。
随後青棠聽他喊道:“别殺她!能救!”
“怎麼可能?!”青棠拼盡全力地喊道,随即他看見林漢霄的左臂往回拉,右臂則舉起。他的右手掌在空中劃拉出一個圈,又往那圈中看似輕松的一推。随着青棠提劍的手帶着整個身子不穩地往後退去,他面前的“新娘子”受到虛空的一掌,濁靈就這樣“咻”地一下,被打飛出了□□!
韓卉姑娘恢複到了原本嬌小的身型,像沒有骨架支撐那般軟綿綿地倒下,青棠攔腰一抱,助她安全躺在了地上。濁靈在空中漂浮,兩人這才注意到它其實早已長成了人類的輪廓。
此時,姗姗來遲的迎春終于喘着氣把住了敞開的大門,她原以為韓卉應當會先選擇看起來略微精緻些的四姑爺,卻沒想趕過去早已人去樓空,而等她忙不慌地趕來這頭,似乎已經完全沒有她插手的機會了。
近似于人型的濁靈對于青棠和迎春來說都是從未見識過的,但這樣紛亂的時刻并不适合他們發揚好奇鑽研的精神。林漢霄扯着嗓子打破了他們的愣神:“快拿你那把劍砍它!”
青棠回過神來,擡手利落地将短劍向濁靈擲去。從人體内剝離的濁靈沒能将弱處一起剝離,眼下正是最為脆弱易襲的時機。短劍一擊命中濁靈的心髒部位,雖然沒有大量的鮮血噴出,但它漸漸消亡的、如霧氣一般的形體正在消失。立了大功的短劍“啪嗒”兩聲掉落在空地上,青棠俯身将它拾起,略帶驚訝地看着林漢霄。
迎春沖進屋子裡,她将雙指放在韓卉姑娘的鼻頭之下感受着鼻息,又把腦袋放在她的胸膛上聆聽心跳。須臾之後,她直起身呼了一口氣,說道:“韓卉小姐還活着,她的體内已經沒有濁氣了。”
“你還知道這些?沒想到你還懂得挺多。”青棠對這貼身侍女頗有些另眼相看。
迎春抿嘴一笑,道:“我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韓家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