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和吳遇二人面面相觑，比起擔心胡宿，現在更多的是訝異于胡宿的變化。

“先來說說，你們是怎麼被騙到這裡的？”

“騙？我們為了捏住某個人的軟肋，所以在另一個人的建議下，來這裡找他半身不遂的妹妹……大概動機就是這樣。”吳遇說道，“隻是我們一個大意，不小心讓自己陷入了幻境而已。”

胡宿道：“哦，來找妹妹啊……那帶你們來的人是誰，你們要‘捏住軟肋’的另一個人又是誰？”

“帶我們來的是長着一張歪嘴巴的人。”林念道，“至于另一個，他名叫墨，和那個歪嘴有些關系。”

“你們很信任那個歪嘴嗎？”胡宿問道。

“當然沒有，隻是單純覺得可以利用一下。”吳遇答道。

胡宿皺了皺眉，林念立刻問道：“怎麼了？這個人有詐？”

“你們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一開始以為是甄音殿的人，後來覺得可能是另一股勢力吧。”林念道，“他們對三不朽很熟悉，應當是早就考察過了。至于他們的目的……我和阿遇一緻認為‘尋仇’的可能性非常大。”

“你們的推測真是複雜，這事哪有這麼混亂，你們不會堅信這就是事實真相了吧？不妨聽聽小妹我的調查。”胡宿錘了自己兩下道，“首先，我建議你們還是不要和三不朽的百姓走得太接近了，也不要在外面講甄音殿的壞話。”

“為什麼？”

“因為他們早就站在一邊了。這要歸功于甄音殿最初的創始人，他把黑市的老巢選在貧瘠之地，可真是太有遠見了。”胡宿聳了聳肩膀道，“甄音殿這幾年根本是我們難以想象的富有，這裡的人把銀子當作白饅頭，把金子當作配菜……給予這樣生活的藏寶洞就坐落在三不朽，三不朽想要不發财都難。所以三不朽的百姓幾乎都将甄音殿視作為搖錢樹。當人的生計都有困難，能給錢的就是玉皇大帝，還管你做什麼勾當呢，殺人放火又輪不到自己頭上，可沒人會和錢過不去。這也是為什麼甄音殿這樣的黑市能和三不朽的普通人和平共處的原因，一個用錢換來自己安穩的老巢，一個用視而不見保自己上下幾代衣食無憂。當甄音殿受到威脅時，能出手不止是甄音殿裡頭的小兵，那些享得過恩惠的小老百姓也會自己拿起鍋蓋充當盾牌。立德，立功，立言，甄音殿可是将這三點教化發揮到極緻了。”

“三不朽居然這麼有錢？可完全和靈漾城表現地不一樣啊。”

“那都是為了保甄音殿，倘若他們太過招搖，必定招惹外界是非，到時三不朽人頭攢動，甄音殿的老巢暴露，必定會招來許多尋仇之人。不僅會給甄音殿帶來一場惡戰，恐怕自己也會牽連其中，自身難保。”胡宿道，“所以他們十分低調，能藏就藏，不缺金銀隻要自己知道就好，這幾十年間他們已經學會藏着秘密說話了。”

林念急忙跟着點頭，如此細密的一點他确實沒有想到。

“甄音殿頂上當然是有個老大，但是這個人神出鬼沒，傳聞已經有幾十年沒在三不朽出現過了，因此甄音殿實際上管事的是他下面四個元老。”

這一點林念和吳遇都知曉，因此瘋狂點頭示意胡宿繼續說下去。

“四個元老我都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了，聿、楮、墨和石君，他們就是甄音殿實際管事的……”

“等等！”吳遇擺出個停止的手勢道，“你說墨是四元老之一？”

胡宿點頭道：“當然，四元老本身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四兄弟，因此他也在四元老中排行老三。”

“甄音殿已經存在數十年了，可我們認識的墨明明還很年輕，看着也不過三十幾的樣子。”

“原因很簡單，在三不朽一直流傳着一個傳聞，說三不朽的老大——他們的大恩人，有着容顔永駐之術，而這種能力也被他慷慨贈予了四位元老。雖然效果沒有那麼好，也不是永遠都是年輕的樣子，但四元老的長相會比同齡人看上去年輕許多，你們見到的墨看着三十出頭，實際恐怕已經年過半百了吧。”

林念嘟囔道：“都是因為這個……才把他排除出去的……”

“所以不能隻看表象。聿、楮、墨和石君，這四個人性格迥異，有時候說得來，有時候說不通，有時候相互對立，有時候又會短暫結盟，但有一點你們要注意，他們也是公認的，沒有人能挑動他們四個維系起來的關系的存在。”胡宿頓了頓說道，“那麼提到了那個歪嘴的人……”

林念道：“對，和墨有些關系，說是朋友。”

“歪嘴就是四元老其中之二，他名為石君，曾經是大恩人手底下最得力的助手，指哪兒打哪兒，從未有過怨言。”

吳遇歎了口氣道：“那我們是被四元老合起夥來耍了。”

“沒錯，什麼妹妹老巢的，恐怕都是騙你們落入陷阱。今天若不是我在這兒，沒準你們會被幻境困上好長時間，等外面的人忘記你們，你們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四元老剩下兩位不知你們有沒有見過，其中聿比較神秘，關于他的情報再沒其他的了，至于楮，沒什麼特征，但似乎說話不怎麼流利，好像是個結巴。”

吳遇激動道：“我在三不朽外見到過楮！”

“這兩人的立場還不清楚，墨和石君暫時結盟了，但不知聿和楮是怎麼個打算，今後遇到他們還是要多留個心眼。四元老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他們挖的陷阱一步就有四五個，在和他們對峙中失去主動權可是很可怕的事。”

“那我們從一開始就搞錯方向了。”林念對吳遇說道，“我們以為墨和石君都是外面的、不屬于甄音殿的人，那那個記号的意思……”

“诶？是什麼記号？讓我猜猜看。”胡宿突然興奮地叉着腰說道，“哥哥們也不是全無收獲嘛。”

“就是一個圓，下面有條橫線。”林念說着用手指在地闆上描出一個簡易的輪廓道，“這個記号在有些黑手背後出現過，還在那間雜貨鋪的樓上也出現過。”

“我們猜，那可能是墨留下的标記，意思是這個人該殺，或是這個人是自己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