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陷入了短暫的沉寂,無一不在擔憂地觀察着成笙的動作。他們沒有人懷疑林念話中的真實性,在相信于他的基礎上,很快接受了行樂開啟悲劇的身份。
吳遇稍稍側過身子去,即便是這樣,他也無法将哥哥的遭遇歸結到連續的悲傷中去。
他與成笙的情況并不相同,但無論如何,總歸是發生在那三人個人手下。
池子磬和浦弦,現在又加入了一個行樂……吳遇在無人注視下捏緊了拳頭,在心底暗自發誓絕不會再次手軟。
“他是怎麼拿到百相果的?”易兒趴在桌旁,突然出聲問道,“阿念哥哥說他拿到了帶血的百相果,可這東西不是很難找到嗎?”
成笙便問:“真的是百相果嗎?不會是什麼其它東西?比如硬殼子之類的……”
林念眼神一陣飄忽,眼前似乎又出現了背着巨大的幡旗的算命先生,他帶着一頂高帽子,高帽子底下卻是長不出頭發的雞蛋腦袋,這一次他站在原地,垂挂在腿邊的東西正在散發着醒目的光芒,于是林念用視線不斷地拉近着距離,那陣光芒便也完成了指引,露出了它指示下的答案。
“也許對他來說不難?”
這話說得其他人雲裡霧裡,緊接着林念用雙指圍成圈,攏出一個差不多大小的圓圈解釋道:“他在腰間懸挂着一個配件,紅色的流蘇上面就是一顆百相果的枯果。”
衆人面面相觑,還是蕭歌最先反應過來道:“花田部落裡的那種?”
“花田部落裡的那種。”林念肯定地說道,“現在我手上沒有實物,但我記得我爹身上應該還有兩顆。”
“你是說他可能有很多枯果?再往前推斷,他興許接觸過許多百相果?”安岚沉下聲音問道,“這麼看的話,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說……”
林念擰緊雙眉,其實他一直對行樂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保有疑惑。“他說,他會将這個東西還到它該去的地方。該去的地方……雖然我想要多猜測一下,但想來想去,腦海裡浮現的就隻有花田部落的地下。”
“那地下隻有枯果?”
“是啊,我和我爹親眼見過,每一個角落都查過,隻有枯果。”林念搖搖頭道,“那地下除了我們和黑貓烏忸外再找不到其它活物……唯有入口之外的那面牆上……有一朵正在休眠的寶相花。”
“那朵寶相花有什麼稀奇的,它的周圍居然聚集了這麼多枯果。當時我們就覺得奇怪是吧?但也沒商量出答案。”吳遇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道,“寶相花開在大地各處,如果那真是枯果,一定也是四散各方。會把四散各方的枯果集合起來的人,和将枯果帶回到花田部落的人……莫非真的是同一個人?”
安岚道:“可他為什麼這麼做呢?難道他的真身和花田部落的神婆有什麼關系嗎?”
安岚發出一聲很長的歎息,那是他偶爾會在走投無路時發出的困惑之音,散發心緒的同時似乎也将周圍的時間給停下了,衆人深陷在各自的推測中,一時間沒能顧得上開口交流。
易兒就是在這時又化作了擊破寂靜的救世主。“我和蕭哥哥這幾年經常有住在樹林裡的夜晚呢。”他語氣平淡,說着聽來普普通通的小事,“晚上的話,就是蟲挺多的,而且還有奇怪的動物,會在早晨醒來之前把我身上的小點心偷吃掉。”
蕭歌急忙攔住他道:“易兒,怎麼突然說這個?”
可易兒卻自顧自講了下去:“蕭哥哥你還記得嗎?那種小動物臉很小、鼻子很尖、尾巴很大,個頭挺小,落在人肚子上也好像沒什麼重量,它們動作很快,就算被我們看到了也能全身而退,甚至我已經把點心藏在了兩層衣物裡面,也還是會被它們扒開衣服順走。”
“易兒,這些小事等下再說也不遲,現在哥哥們在商量要緊事,可不能打斷他們的思路。”
“我不知道那叫什麼,蕭哥哥你也不知道,所以第二天我們一起去問了人,那人告訴我們,這種小動物唯獨在他們那塊地很常見,平日喜歡偷些吃的,被叫做石老鼠。”
林念略帶驚訝地叫道:“石老鼠?”
“是啊,比我的手臂還要短一點呢。”易兒轉過身将手臂伸給林念看,“身體越小的動起來也就越快。”
蕭歌明顯有些急了,可他沒再像從前一樣阻攔易兒,反而扭頭對林念說道:“公子,易兒大概是有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易兒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林念道,“他是想說,行樂就是石老鼠。”
“等一下,你們都見過石老鼠?”吳遇不敢置信地指着胡宿說道,“你也見過?”
“見過呀,不過靈漾城附近沒有,你得再跑出去點,小時候我經常去那邊兒玩呢。”
“啊?小時候?”
“石老鼠會藏東西,特别是冬天之前。若是親人的話還會向人主動讨要,他們會把食物藏進窩裡,為的就是能熬到春天來臨之前不會餓肚子。易兒想說的是,行樂就像石老鼠一樣,有着囤東西的癖好吧。”
“對,是這個意思。”易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