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鶴将問:“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來人間,偶然聽到茶樓裡的說書先生說長生是一件非常孤寂的事,會看着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也很痛苦。”
戚鶴将笑了:“你也知道那是人的事,你為神明,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有長生之軀,死亡對我們來說都是遙遠到不必介懷的一件事。”
“可……”
“況且凡人這麼想,是因為他們本就沒有長生。若是這樣來說,對于朝生暮死的蜉蝣而言,凡人一生數十載不也是孤寂痛苦的嗎?”
鴦未眠低頭思考一會兒,開玩笑道:“那我們下輩子就去當蜉蝣,到處說人的幾十載壽命孤寂痛苦。”
“那……再下一輩子我們就去當人,到處說蜉蝣朝生暮死真是太可憐了。”
兩人都不免笑起來,覺得彼此真是小孩子心性。
這時周遭突然暗了下去,燭火的暖黃色光亮被凸顯出來——是月亮被遮到了薄雲之後。
戚鶴将頗有些得意地炫耀:“你看,這蠟燭點上還是有用的。”
“是的是的,小戚哥哥做的事都是很有用處的。”
“……你管我叫哥哥,我管你叫哥,哪天被人聽見了,會不會……”
鴦未眠把他沒說出來的話說了出來:“一定會覺得我們有病。”
戚鶴将默了一瞬,然後道:“……算了,鴦鴦也挺好的,還比叫哥順口。”
“可是你叫我鴦鴦的語氣怎麼聽都有點兒叫兒子的意思。”
“我十五歲時你才落地,在人間,女子十五歲也差不多出嫁了。”意思就是叫你兒子其實你也不虧。
鴦未眠往戚鶴将那邊看了一眼,泯了下嘴,脫口而出:“娘~”
“……啊?!”但是戚鶴将回想自己剛剛說的話,好像是有點兒引導鴦未眠喊自己“娘”的意思。
他調整了下自己的心态,道:“你這麼叫我,怕不怕黎梓姨姨揍你?”
鴦未眠微一皺眉,竟真的認真想起辦法來:“那,我叫你娘親,管我娘叫娘,這樣就行了。”
眼見他越說越有底氣,甚至還有點誇自己聰明的意思,戚鶴将趕緊出聲打斷:“打住打住!你最好趕緊停止這個危險的想法,不然黎梓姨姨得以為我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對你做什麼了呢。”
“放心吧哥哥,鴦鴦當然是說着玩的。況且,我相信娘還是很溫柔大方的,不會因為一個稱呼就斤斤計較。”
這時候周圍的光又變得清冷起來,原是遮住月亮的那片雲層已經飄走了。
沉默的氛圍被戚鶴将打破:“……你看,月亮都不相信你。”
又聽到月亮,鴦未眠蹦出一句:“我突然有點兒想吃月餅。”
“月餅鴦鴦。”戚鶴将笑道,“我記得平府上的廚房好像是常備着月餅粽子什麼的,去偷……咳!拿兩個?”
鴦未眠也學着戚鶴将的模樣給他取了個外号:“粽子哥哥。可以啊,走吧。”
二人摸黑出門,依附着靈力的“外挂”
開了個“夜視眼”。但是走到廚房門前了戚鶴将突然想起來:“廚房……晚上,上鎖了吧?”
鴦未眠:“……”本身都無語地打算離開了,但鴦未眠突然又想起來:“诶,之前平二公子不是跟平大公子說過他想随時吃上些東西、所以把自己房間和廚房連一起嗎?連了沒?連了的話我們可以揭平二公子的瓦然後進廚房。”
“對啊!我覺得應該是連了的,畢竟二公子的事大公子一向都比較上心,辦事效率挺快的。真是個好主意!”
至于他倆為啥不直接揭廚房的瓦呢?可能,神明的智商在人間得打個折扣也沒準兒。
又是一個美好祥和的普通夜晚。
——當然,如果忽略掉兩位看着有點大病的神明聊天到三更半夜不滿足于現狀于是上房揭瓦,結果把屋檐下睡一半迷迷糊糊醒來的平二公子吓得失聲尖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