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等了許久,平憐生躺在地上一直沒有反應,怕是等不到他醒了。
平問生背起平憐生:“走吧,去找如生公子他們和出去的辦法。”
沿途的景象其實與真正的南平相差并不大,但空中多了一層厚厚的邪氣,罩着人的口鼻、相當不好受。
可道路越走越不對勁。鴦未眠蹙眉問:“這幻境裡,怎麼這麼安靜?”
“或許,這是個有針對性的幻境。”平問生走在最前面,聽到了疑問沒有回頭或駐足,依舊不急不緩地走着。
鴦未眠又問:“可血海無靈,又哪來的靈智專程針對某一群人設下幻境呢?”
戚鶴将在一旁聽着,一邊笑一邊不服氣。
“的确,血海無靈。但這幻境本是借着憐生而起的,所以自然落在人的意識中,而我等,隻能說是無意被牽扯進來的。”平問生耐心解答。
“那這樣是不是說,南平的其他無辜之人可以安然了?”鴦未眠頓時微松了一直緊懸着的一口氣。
四周寂靜無聲,房屋錯落卻裡外不見人影。平問生見此情形,答:“是的。”
鴦未眠那口氣徹底松下來。
戚鶴将見狀不免有些好笑,他低聲調侃:“我們鴦鴦不是不關心凡人的命數嗎?怎麼聽到他們無恙,你卻如此輕松?”
“……我,我,我仔細想了想,覺得凡人嘛,他們,他們……總之不該死在不屬于人間的災難裡。”
戚鶴将笑笑,又湊近了鴦未眠耳邊、低聲道:“我知道你曆經苦難且自覺無能為力,但神愛世人、并不特例。”
想了想,戚鶴将又補了句:“畢竟,同為凡人的一國之君,也有會愛世人之心。”
你大可去愛,博愛并不可恥。
鴦未眠愣了愣,見到戚鶴将已經傾回身子站直,才道:“我知道,我就是有些難過。”人骨桃林的一樁樁一件件都還曆曆在目,可他無能為力。
“難過什麼,哥哥用心的解答被你懷疑到去找别人求證都還沒難過呢。”
鴦未眠自知理虧,心虛地不去看他。
這時走在前面的平問生突然停了下來,光顧着對話的戚鶴将與鴦未眠差點撞上去。
“大公子,怎麼了?”
平問生用腳在地上碾了兩下,抹去那一層灰,露出下面一個奇怪的圖标。
準确來說,是圖标的一角。
見到這種不像是人間有的、又非自然形成的東西,戚鶴将與鴦未眠短暫驚疑過後立刻蹲下身開始掃拂地上的積灰。平問生也輕輕将平憐生放在地上,開始去抹灰。
三人一起也不知抹了多久,才終于将整個圖騰都露出來,是一個陣法,此時他們雙手都漆黑一片。平問生向來愛幹淨,完事之後立馬使了個法術,三人的雙手頓時潔淨如初。
這陣法整個呈血紅色,極大,中間站下三四十人完全不是問題。
看着這樣龐大且透露着絲絲詭異的陣法,幾人幾乎立刻斷定了這東西在世間早已失傳。
但此時他們眼前這個,看着卻不像曆經了許多歲月,反倒像是新的——這倒也不奇怪,畢竟幻境裡,所呈現的大多都是當時的景象。
“……”戚鶴将還是沒忍住問了句,“大公子,你來人間之前是不是招惹過什麼仇家?”
平問生表示絕對沒有,他還反問:“倒是你二人,連八十歲都沒有,想來人間自然是需要橫渡不歸。你們是不是幹了什麼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指借命塑橋渡河而過。
這肯定是沒有的,來到人間之前他們都以為世間唯剩月窟一方天地。
所以在他們的認知裡,造橋沒用。
“那倒真是怪了……”鴦未眠蹙着眉,心亂如麻。
平問生不再糾結于此:“算了,咱們當務之急是弄明白這個陣法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鴦未眠眼睛亂瞟,餘光忽然瞥見了不遠處的一抹紅。那抹紅與陣法的血紅不同,它璀璨、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