鴦未眠道:“月倉倉。”
戚鶴将沒說話。
鴦未眠問:“怎麼了?”
“一千年前我們都不知道去哪找她,如今就能知道了嗎?”
“不用去找,她會來找我們。”鴦未眠道,“半月前我算了一卦,她大劫已過。”
“那我們現在……”
“回月窟。”
戚鶴将看了他一眼,擡手掐訣,掐到一半又放下了。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道:“那你,給自己施個隐匿術吧。”
鴦未眠看清楚了他的動作,也有些不自在,低低“嗯”了一聲。
到月窟的時候二人迎面撞上了形容狼狽的月倉倉,她看起來有些着急,一擡眼看到戚鶴将時愣了一下,随後眼裡迸發出驚喜地光:“戚公子!”
鴦未眠被包裹在隐匿身形氣息的靈力中,所以她沒看見。
“嗯。”戚鶴将淡淡應了一聲。
月倉倉警惕地四下掃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戚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你随我來。”
月倉倉一路都很警惕,沒有帶着兩人躲到月池底下,而是一路甩着傳送陣,到了如山後面,她道:“此處不會有人發現。”
戚鶴将點頭,他身邊的鴦未眠順勢把靈力收了起來。
月倉倉原本轉過頭去把藏在暗處的仰不許叫了過來,一回頭四人大眼瞪小眼。
“戚公子?”仰不許小心翼翼出聲,眼神不斷往鴦未眠身上瞟。
戚鶴将看出她的顧慮,解釋道:“一千年了,我總不能連個人都救不了。”
月倉倉和仰不許又齊齊看向鴦未眠,确定了是活生生的人且是鴦未眠本人的時候才放了心。
戚鶴将問月倉倉:“你這一千年去哪了?”這些年他四處奔波,除了尋找鴦未眠的靈魂,也一直在留意月倉倉的動向,可惜始終沒有頭緒。
“當年你二人離開後一年城公子便向我告辭,臨走前說為了答謝收留之恩留了一道靈力護住我,隻是在第十年時這道靈力不明不白地消散了。
我直覺不對,離開月池尋找,中途被人打暈,再醒來的時候發現我被丢到了不歸海下一個半人高的石洞裡……”
“等等。”鴦未眠打斷她,“你說半人高的石洞裡?”
月倉倉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對啊。”
鴦未眠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那石洞裡是不是有怨氣、有白骨……還有幽藍色的火焰?”
“你怎麼知道?!”
鴦未眠沒說話,隻是皺眉往戚鶴将那邊看去。
戚鶴将顯然也想到了,月倉倉說的這個石洞,與他們當年找到東風神君時的石洞一般無二。他蹙眉,三言兩語和二人解釋了一番,道:“可是當年我們離開的時候,那石洞已經塌了。”
鴦未眠道:“或許不是同一個,但能确定幕後之人是同一人。”
他又擡眼看向月倉倉:“你在那裡被關了一千年?”
“……是。”這種情況下,月倉倉突然覺得這件事說出來有點丢臉,本來她不這麼覺得的。
戚鶴将問:“你怎麼出來的?”
“不許姑娘救我出來的。”
仰不許點頭:“前些日子……平先生隕落了。”
戚鶴将和鴦未眠同時擡眼,滿臉驚詫。
“我是靠他的壽元活着的,他死了我本該跟着一起死,可我想到還有恩未還,于是強留下來。”仰不許道,“我想着,反正大限将至,就仔細算了一下,把月姑娘帶回來了,她于我有恩,總是要還的。平先生的恩情,他用在了二位公子身上,我便也來了。”
“你……”作為一個剛剛死而複生的人,鴦未眠看着仰不許,隻覺得有口難言。
“當年讓我留下城公子并帶你們去見他的人也是不許姑娘。”
戚鶴将問:“你還能活多久?”
“我也不知道。”仰不許搖頭,聲音很輕,“我本就是強留下來的,随時都有可能隕落。”
“當年你們的命劫怎麼算都十死無生,可我近來重新推演,算到千年前你們的命中出現了一縷生機。”
戚鶴将挑眉:“生機?”
“不錯。”仰不許道,“我順着這縷生機繼續往下推算,發現這是天道撥給二位的。”
鴦未眠蹙眉:“你這算的都太……”他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仰不許笑了笑:“太過洩露天機是嗎?無所謂了,本就是将死之人。”
這話聽得鴦未眠眼皮直跳。
仰不許杵了杵身旁的月倉倉:“給他們吧。”
月倉倉從懷裡翻出了兩顆珠子,一粉一白,她遞給戚鶴将和鴦未眠一人一個,道:“這裡面存着一些前塵往事,不許姑娘說是平公子留下的,怕你們日後想知道當年的事卻無從查起。”
二人手裡握着珠子,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仰不許站起身,對着幾人一一拜别:“我便先走一步,二位公子的命劫破了,還要記得知會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