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尺收了陵始給的靈力,深呼吸告訴自己不會有事,反複無數次,在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踏上了路。
最開始,他走得一步三回頭,可惜身上罩了整整八層障眼法,沒人看得見他。不過大家都在往這邊看。有那麼一個瞬間,卻尺想:就算我現在反悔,他們也不會責怪,而是另想他法的。
“不行不行不行!”腦子裡剛冒出這個想法卻尺就狠狠搖了搖頭,之後就忍住了再也沒回頭。
一連蹲守了三天,在卻尺眼下的烏青快要掉到下巴的時候,他終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他們先前找到的結界缺口處爬了上來。
定睛一看,正是帝摘月。
他立刻來了精神,看着帝摘月起手勢與落江堂傳音,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落江堂推門進來,看到他時嗤笑一聲:“你終于是找過來了啊。”
帝摘月不服氣地撇撇嘴:“你那日什麼都沒告訴我,全靠我自己摸索,我這動作已經很快了好不好?”
聽了兩句之後,卻尺開始給陵始傳音:“神君神君!帝摘月來了,他與落江堂現在就在你們之前爬進來的那間屋子裡!”
陵始道:“好,我這就來。”
卻尺聽到他與其餘人報了一聲,便匆匆往這邊趕來。
不消片刻,陵始的聲音又在腦中響起:“我到了小朋友,别害怕,我現在就在門外呢。”
卻尺點頭,提醒道:“你一定要小心。”
陵始應了一聲,在門上貼上了自己的一層靈力,随後與衆神建立了聯系,把屋内的對話盡數聽了下來。
落江堂問:“這些天在外面,戚鶴将他們有什麼情況?”
帝摘月道:“最開始是戚鶴将和平如故、陵始在研究怎麼進月窟,鴦未眠拉了個結界把剩下的人罩了起來,後面我就不知道了。”
落江堂眉心一動,瞥了他一眼。
“你别這麼看我。”帝摘月擡手,“第八日的時候我聽他們說結界你可能留了個缺口,我就顧着找缺口來了,自然沒空再關注他們。”
“行吧。”落江堂道,“下一步你有什麼計劃?”
帝摘月道:“你把月窟的結界撤了,我用衆神的靈力去對付他們,我就不信這樣還能失敗。”
“所以你先前一再與我強調不要把他們全殺了就是圖他們這點兒靈力?”
“你不要用這種輕蔑的語氣評價這一百多位神明的靈力好不好?”
“……”落江堂沉默了一下,道,“殺了他們不是一樣能奪靈力嗎?”
“那損耗得多嚴重?!”帝摘月心痛道,“不撕破臉的前提下,他們活着用處更大。”
這時,屋内突然安靜了下來。
陵始立刻察覺到了不對,本能要跑,卻在擡腳的一瞬間想到了屋内的卻尺,便止住了動作。
帝摘月已經召出了下黃泉,陵始為考慮卻尺浪費了最佳的躲避時機,幾乎隻能生生挨下這一劍。
正當他閉眼安慰自己沒事不疼的時候,一道靈光驟然在面前炸開,不僅把面前的門炸了個四分五裂,帝摘月刺過來的劍也被挑開。
陵始還沒睜眼,就感覺到胳膊被人拽了一把,耳邊響起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有人怒道:“愣着幹什麼?跑啊!”随後拽着自己胳膊的人拔腿就跑。
跑出去兩三步,陵始才終于睜開了眼,立馬就要去扒拉拽住自己的手:“這位仙僚,雖然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我還有個夥伴在屋裡面呢!”
那人本就疲于逃命,手上被他這麼一抓當場抓狂,卻還是沒有放手:“帝摘月和江堂神君聯手整個月窟都得完!我們靈力還在他們手裡!夥伴重要還是逃命重要?!”
陵始一愣,随即起手傳音:“鶴将未眠倉倉前輩扶月姑娘離月公子鴦九如故快來幫忙!!”
腦中傳來帝扶月的聲音:“我們在這邊造了一個保護結界,現在大家都在往這邊來,你和卻尺呢?”
聞言,陵始一用力掙脫了拽着自己的手,道:“當然是都重要!多謝仙僚救我狗命,往西邊走,有保護結界!”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回跑,一邊跑一邊給卻尺傳音:“卻尺小朋友?小朋友?朋友?你還在嗎?”
過了一會兒,腦中傳來了卻尺的聲音:“我我還在那間屋子裡,帝摘月和落江堂出去了,沒……沒發現我……嗚嗚嗚神君你快來,我害怕……”
陵始安慰道:“别慌别慌,我這就回來找你!”
陵始兩步跑回去,小心翼翼觀察了周圍一圈,确定沒有帝摘月和落江堂的氣息,擡腳進屋:“卻尺小朋友?我看不見你,你自己抓緊我的袖子,我帶你走。”
面前有一陣風拂過,陵始感覺到自己的袖子緊了一下,卻尺的聲音響起:“好了,我們快走吧。”
陵始剛要點頭,餘光卻瞥見了牆上挂着的一幅畫。
卻尺見他遲遲不動,疑惑道:“怎麼了?”
陵始眼睛一轉,改了主意,他擡手解了自己施在卻尺身上的那一層障眼法,又往他身上塞了一個光團,道:“你先走,往西走!我随後就來!”
“可是……”
陵始往聲音發出的方向推了一把:“别可是了,快走!!”
說着他便一擊劈開了那畫的結界,道:“快走!這個結界動了之後落江堂會有所察覺!”
卻尺點頭,可腳還沒踏出門檻便被彈了回來。力道有些大,他懵了一瞬,接着再次嘗試踏出,依舊被彈了回來,這次直接撲在了陵始身上。
陵始怒道:“這是怎麼回事?!”
卻尺委屈巴巴:“這間屋子裡好像有結界……”
“廢話!”陵始心急如焚。
有人自外面踱步而來,悠悠笑道:“二位走什麼,來的時候不是還很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