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樹沒想到林瑜離開前說的話沒挑撥到他，倒讓祝燭心頭郁結、自我懷疑了。

“别再想林瑜的話了，我……我還以為你生氣我當衆公開我們結契的事情。”

秦宗樹其實有被祝燭之前的沉默驚到，他習慣從自身反思，就發覺他一怒之下公布他與祝燭結契的事情，有些欠妥。

那種情況下公布，鄰裡和村民們少不得對祝燭一番評頭論足。

祝燭因此生氣，秦宗樹完全能理解，但他沒想到祝燭所想，和他所忐忑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祝燭蹭蹭秦宗樹的掌心，忍不住笑了，“沒生氣，我怎麼會生氣這個！”事實上，他還有點兒感動。

他們已經有約定的前提下，秦宗樹的行為就不算趁人之危。或者還能算得上是英雄救美。

在秦宗樹沖上來抱起他，又一腳踹飛林瑜，做了他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那一刻，秦宗樹在祝燭眼裡又高大又英武。

今日之前，祝燭同秦宗樹結契一點心動外，還有許多外因，如他無處可去，如留在秦家，方便他補償原主虧欠的秦家人等。

但現在，祝燭因為秦宗樹這個人的比重持續增加。

祝燭主動挨近秦宗樹，再晃晃他的手臂，“我不多想了，你也不用同我道歉。”

祝燭挑起話題，更多是防範于未然，将可能存在于他和秦宗樹之間的“誤會”挑出來，不一定能化解，卻能提醒提醒秦宗樹。

比如說，秦宗樹别太期待，他能成為一個普世意義上多美好明光的人。在他身上，該有的心機謀算和心狠等，一點都不會少。

當然，不該有的忘恩負義、欺善怕惡那些，也是祝燭從心底裡不屑為之的。他不是好人，但絕不會是人渣。

祝燭預想了這麼多，可秦宗樹的反應和回應，從始至終都出乎祝燭的預料。秦宗樹比他以為的更豁達，更包容。

祝燭發現他曾經在人間的曆練并不夠他了解人族，他以前最多算圍觀了人間的熱鬧，從未真正參與進去。

“好，”秦宗樹再次伸手抱住祝燭，雙手有意識克制着力氣，心頭的喧嚣卻總想突破理智，想用更多力氣将祝燭揉進懷裡。

祝燭沒發覺秦宗樹的異常，他挺喜歡秦宗樹堅實又溫暖的懷抱，要是他能變回原形，就能窩到秦宗樹的肩頸側睡覺了。

遺憾一閃而過，祝燭煞有介事地戳戳秦宗樹的胸口，“你這樣是會把人寵壞的。”

他基本沒怎麼使勁兒，秦宗樹就将真心捧到他眼前來了。

祝燭其實還想捏着秦宗樹的耳朵吼一句：你這樣很容易被欺負的！

秦宗樹也就是碰到他這樣不算好、卻有底線的小妖怪。

“沒關系，壞不到哪裡去，”秦宗樹身體一僵，繼而又肯定地搖頭，祝燭能教導秦宗苗殺人償命的道理，就不可能壞到哪兒去。

“行吧，”祝燭恨鐵不成鋼地瞟一眼秦宗樹，但能被這樣充分認可品行，他心裡頭高興更多，不再逮着話頭，繼續“欺負”秦宗樹了。

他們這廂是把話都說開了，秦宗樹舍不得放開祝燭，擡起手一下一下地撫着祝燭的脊背。

三四年前，弟弟妹妹鬧覺時，秦宗樹才這般哄着。

祝燭又不安分地戳了戳秦宗樹，再給更緊地抱在懷裡，“我想嘗嘗紅豆酥，聞着好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