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滿斂眸輕看,發現壓根看不出來,便點頭說好。
快要下雨了,餘滿也不再想些有的沒的,趕緊避雨了才是。
“小冬,你先穿上蓑衣。”
餘滿挂在扁擔上的鬥笠和蓑衣遞給餘冬,讓他先穿好,而後自己戴上鬥笠趕路。
好在埠頭本就裡城門口不算太遠,他們氣喘籲籲趕到時,棚架裡面已經有許多人了,擺攤的攤販見躲雨的人一多就把攤子收起來。
餘滿隻能找了個邊角的位置站着,“站裡面去。”
他把餘冬往裡面趕了下,希望等下不要下太大,現在這個天一刮風下雨,淋濕了身準會風寒發熱。
餘冬小臉一皺,擔憂地貼着哥哥問,“晏晏哥還沒回來嗎?”
餘滿也不清楚,“快了,等下就回了。”
“晏晏哥,你回來了!”
“來,你們穿上。”賀晏無視了那句“晏晏哥”,喘着粗氣将油布雨衣遞過去。
“這是……衣裳?”餘滿感覺這樣式是衣裳啊,可是摸上去去滑滑的,是油布的質感。
“雨衣……就跟蓑衣差不多,你抱着他然後穿上。”
這樣倆人都能不能淋濕,賀晏說得斬釘截鐵的,完全不給餘滿反駁的機會。
棚架外大雨傾斜而下,茅草屋暫且還能抵擋得住,隻不過邊角的位置已經濕了。
餘滿愣了一會兒,在賀晏的催促下,說,“賀大哥,你抱着小冬可以嗎?這樣你背過來。”
本來餘滿是想他來做的,不過他一想自己的體型,感覺根本不能給人遮風擋雨。
賀晏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而且他力氣也大點兒,不知道這雨下多久,他連放在竹排的小馬紮都帶過來了。
餘滿見他披好油布雨衣,又将扁擔斜着捆在架子上,餘冬的蓑衣雖小,但挂起來也能擋一些風雨。
雨滴打在茅草上噼裡啪啦地響,餘冬躺在賀晏暖烘烘的懷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倆人面對面站着,賀晏無所事事起來,開始用眼神一寸一寸掃過面前哥兒的臉頰。
餘滿被灼熱的視線鎖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臉頰來。
死就死吧,事情都到這份上了,連弟弟都看出了他的心思,他餘滿什麼時候這麼怯弱了。
餘滿頂着一張大紅臉,破釜沉舟道,“就、就是……可以嗎?我們、我們家就兩、兩個人,不不不……”
越說越結巴,餘滿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一字一頓,擲地有聲道,“不會苛待你的,我會對你很好的!”
餘滿說完,眼巴巴地看着他。
啊……
賀晏看着面前的哥兒,沉默了。
說實話,他壓根就沒想過這個,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感情方面的事情。
不過被這麼一問,他倒真的認真考慮起來了。
當個上門贅婿,好處壞處都不少。
但賀晏細數起來發現,還是利大于弊。弊端對他來說約等于無,他自己就不是個注重名聲。
好處便是,不僅能和賀家脫離關系,他的銀錢也可以自由支配,說不定還借此訛他們一筆。
說到底,在這裡爹娘的親緣關系就不是那麼好撇清的,哪怕是如賀晏所願分家了,隻要還在縣裡生活逢年過節還是走動,還是要顧忌名聲。
最主要的是,村子裡鬧了那一出,怕是他和餘滿已經綁定在一塊兒了。他作為漢子還好,若是真的不願意,出趟遠門或者直接另娶了,别人也不見得會說他閑話。
但是對于餘滿來說,這事對他的影響就很大了。
因此餘滿這麼問,賀晏還是很理解的。
如果非要和人同住的話,那好像餘滿的條件确實不錯。
賀晏看着面前哥兒的樣貌,微卷濃密的睫毛像鴉羽一般微微顫動,陷入沉思。
不說别的,他分家出去不就是想逍遙自在,沒有所謂的長輩在頂上壓着嘛,入贅出去就等跟潑出去的水差不多,賀家人和他以後就是尋常的親戚罷了。
假裝自己是被賣的再鬧上一鬧,說不得還能斷了這門親戚。
而餘家的情況他也聽賀旭說了。
而單說餘滿這個人,他還是很欣賞的,相貌好,幹活利索,性格也敢作敢當,敢愛敢恨,有勇氣,樂觀膽大……
賀晏突然沉默。
怎麼好端端的誇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反正餘滿這性子,說不定還是個相安無事的好室友呢!
賀晏收回視線,輕呼一口氣,正好人家也正好有這個意願,那……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餘滿通紅的臉色慢慢變白,雨水無情肆意地拍打着棚頂,從縫隙中慢慢滲透而下,落在地面上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