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賀來貴都接近四十歲人了,在這個大伯面前依舊縮着腦袋,他耍着無賴嘟囔道,“反正這事已經成了,總不能反悔吧。”
“村長,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啊。”
梁嬸子不像其他婦人那般沒有話語權。
“就是啊,村長,人家晏小子的委屈這就不管了啊。”有漢子接收到夫郎的哀求,幫着說話。
日上三竿,太陽穿透斑駁的樹洞映在地上形成光暗交錯的陰影。
現場一片鬧騰不止,賀晏冷眼旁觀,有了賀村長攪局,怕是剛剛的都白演了,真晦氣!
賀村長:“都閉嘴,吵吵鬧鬧的想什麼樣子,庚帖都換了,你就想反悔也得看别人願不願意!”
庚帖上面最左邊明晃晃地寫着賀來貴大兒子賀晏自願入贅給餘遠江哥兒餘滿當夫婿。
賀來貴的手指印還有餘東山的手指印結結實實落在上面。
容不得人反悔。
若是沒寫最左邊這行列,或許還能反過來讓餘滿嫁到他們賀家來,如今這般還想悔婚,門兒都沒有,餘家那邊絕對不會答應的。
這事一經鬧大就是兩個村子的事情,本就是他們村子理虧,萬一鬧上縣衙去,他們可落不得好。
“村長,”賀晏沒再賣慘,像是認了一般垂頭喪氣道,“這事就隻能這樣了嗎?”
賀村長拐杖一杵,“隻能這樣。”
“這事是你爹娘的不是,不過啊,他們終究是你爹娘,晏小子,你說對吧。”
後面便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好。”賀晏笑了下,沒再說什麼,轉身回了院子。
“散了散了,嘴巴都給我閉緊點。”賀村長瞪了賀來貴一眼,杵着拐杖就要離開了。
“乒乓——”
院子裡突然傳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像是有堅實的物件被猛烈撞擊,承受不住巨大的撞擊力而原地破碎,破碎的聲音穿雲裂石般向他們襲來。
大家紛紛停下腳步,沖進院子裡。
“造孽啊!”
院子裡一片狼藉,破了個大口的水缸、斷裂的桌椅、淩亂的竈房……入目之處都是打砸過的痕迹。賀晏不知道哪去了,而賀小花呆滞地站在院子。
“我的水缸嗚嗚嗚……”錢三丫發出一聲心疼欲裂的嚎叫,猛然沖向房間内,“你個逆子,住手!快來人啊,瘋子!”
賀晏充耳不聞,鋒利的柴刀将棉被劃破,裝衣裳的木箱被砍成不成樣子,賀晏所到之處,就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打砸完賀來貴他們的房間,賀晏順着大家的阻攔,停下了手。
賀村長氣得吹鼻子瞪眼,指着賀晏手指都在顫抖,“你這是在記恨你的爹娘嗎?!”
刺激的氣味熏得眼睛疼,賀晏紅着眼眶,倔強道,“不敢。”
“爹娘要我死便死,要我入贅我便入贅,怎麼敢呢!”
說完他又開始發瘋。
晾誰都覺得他是在說氣話。
但大多數人看了賀晏紅了眼眶,又覺得情有可原,沒有哪個漢子願意入贅,要是他們被家裡人這麼舍棄,怕是也得發瘋一場。
而且,賀晏本就有前例,發瘋了也正常……也正常。
到底沒有人敢開口指責賀晏,怕與發瘋的賀晏對上了。
錢三丫夫妻被他氣得肝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好了,村長!不好了!河西村那邊帶着一大幫人去田老漢家了,你快去啊!”
賀村長聞言氣得脖子都粗,到底還要給他鬧出多少事情來才願意善罷甘休啊!
他頓時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爹……”賀村長的大兒子攙扶着,着急問道。
賀村長拂袖搖頭,“我沒事,走去田家看看。”
賀村長也不再管賀家的事了,賀晏入贅的事已成定局,眼下就算再鬧,也不過是出口氣罷了。
他帶着一群人遠去,隻剩下梁嬸子和王叔麼等幾個婦人夫郎還留在這,梁嬸子有些着急道,“晏小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嬸子叔麼,你們先回去吧。”
“好。”
梁嬸子念念不舍離去,出了院門拔腿就跑,沖往田家去。
王叔麼等人:“……等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