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褪下主子的褲子,立刻把被子攏上來,仔細掖好,一絲縫隙也不漏,又把角先生放進自己衣襟裡暖着。
這才在手上抹了脂膏,伸進被洞裡摸索。
沐九如不太适應這事,即使身體的感知不敏銳,依然柳眉緊皺,汗如雨下。
他說不上是難受還是難捱,隻在心裡想着莫要犯了風症,到時候還得把宋維謙叫進來醫治,這般狼狽的模樣就得被外人給看了去。
他繃緊了失控顫動着的四肢,别的地方卻提前犯起了毛病來。
沐九如的呼吸在急喘中越發混亂,出氣越來越少,吸氣變得困難無比,即使他竭力調整呼吸,也依舊不得章法。
蔺南星見沐九如臉色漲紅,胸腔起伏十分劇烈,知道他家少爺這是犯了氣病,立刻把手抽了出來,道:“我去尋宋維謙。”
“别……”沐九如用力抓了下蔺南星的大腿,指尖搭在身後之人的腿上,卻彎不起來,隻是不自然地抽搐着。
沐九如道:“你,給我……渡氣,繼續。”
蔺南星看着沐九如艱難呼吸,竭盡全力生存的模樣,突然落了顆淚珠下來。
他慌亂地抿緊眼皮,擠掉那顆眼淚,低頭順從地含住不停翕動的紅唇,用力渡氣進去。
沐九如的嘴唇柔軟溫熱,呼吸之間全是藥物的苦澀味道,以及胃裡脹氣散發出的酸腐味,并不好聞。
可蔺南星現下卻什麼都注意不到,他全神貫注在沐九如的呼吸節奏上,配合着引導沐九如勻稱氣息。
好一會沐九如的呼吸才算緩和了下來。
蔺南星慢慢松開沐九如的雙唇,主子嘴裡的涎水蹭得兩人下巴上全是。
他不顧上自己的臉,用另一隻幹淨的手,捏着袖子将少爺的嘴唇擦拭幹淨,其他多餘的動作半點也沒。
沐九如總算緩過了神來,慢慢地呼吸着。
他眼神恍惚,半歪在蔺南星懷裡,虛弱地道:“好了,沒事了……”他伸手碰了碰被子裡蔺南星的手背,安撫道:“繼續吧。”
南星悶悶應了一聲,擁好輕薄如紙的少爺,繼續做冒犯主子的動作。
他的心裡鈍痛不止,卻也隻能盡快行事。
他關注着沐九如的每一個反饋,卻突然發現他的主子,像是忽然變成了極小的一隻。
分明他八歲跟着沐九如時,十六歲的少爺哪怕坐在輪椅之上,都如高山仰止一般,是他望不到頭的偉岸。
此時的沐九如靠在他懷裡,頭頂卻連他的胸口都隻是将将挨着。
也不知是他确實長得過于高大了,還是記憶将這人的身影拉得那般長,那般遠。
他動作間問了幾句沐九如的感受,沐九如神色恹恹地一一回了。
隻是體驗,大抵是肉眼可見的沒有體驗。
人都病的快死了,還要被小厮侮辱,又能有什麼好體驗?
但也隻能繼續下去。
蔺南星抖着手,從懷裡拿出了被暖熱的角先生,塞進被子裡面。
角先生已經被蔺南星捂得滾燙,沐九如隻在剛開始皺了下眉頭,之後一直表情淡淡,唯有雙腿時不時彈動幾下。
蔺南星一直在回憶同僚們說的葷段子,可他怎麼弄主子都沒半點反應。
他問沐九如意見,沐九如認真感悟着回了幾句,後面也懶得再答,一雙烏黑的眼睛不知望向何方,隻是急促地喘着氣。
蔺南星也閉了嘴,垂下眼眸觀望沐九如的神色,汗水不停地劃過他高挺的鼻尖落到被褥之上。
他心中難受,覺得主子命苦,又害怕因為自己的不得力,讓沐九如真就這麼給燒死了。
蔺南星狹長的鳳眸裡漫起一層水光,高高大大的一人,此時竟瞧着有些弱小可憐。
沐九如感覺到了南星的低落,卻也沒什麼力氣安慰,隻是輕輕地問道:“鐘聲……響了多久?”
屋外的鐘聲一直未歇。
皇帝駕崩,宮内會晝夜不停地響鐘三萬杵。
蔺南星啞聲回道:“已響了兩個時辰,許是還要敲兩天。”
沐九如細長的手指抽搐幾下,眼睛眯起,歎道:“他死了。”
那個把他納入宮中,又打入冷宮的人,今夜死了。
蔺南星心中突得一痛,眼淚無聲無息掉了下來,道:“是的,少爺,他死了。”
沐九如嘴角勾起,極淺地笑了聲,道:“我活下來了。”
一點濕意也随着這聲淺笑沾到了蔺南星的手心裡。
蔺南星激動得連眼淚都沒了,立刻伸手把髒污兜住,不讓這些東西染到主子身上。
沐九如慢慢地平緩下了呼吸。
他的身子比剛才更沉了一些,耳邊雜聲更響,外頭有個鐘在敲,腦子裡還有個鐘一并在敲。
心卻是沉寂的,安甯的。
無所畏懼的。
像是整個人落到了什麼踏踏實實的地方。
不再朝不保夕,不再害怕是否能見到明日的陽光。
他活下來了。
熬過了冷宮,逃過了鸩酒,挨過了病痛。
蔺南星望着沐九如汗如雨下的臉龐,那張美麗的臉上不再燒紅,雖然沒了血色,雙目卻亮如螢火。
蔺南星輕輕地道:“少爺,你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