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尹是天天幻想自己當皇帝一夜暴富。
但“想當皇帝”隻是一種持之以恒的人生态度,并不代表着他真要黃袍加身。
幻想之所以叫幻想,是因為他隻敢想想,沒想過要實現啊喂!
“都是夢都是夢都是夢。”
龍尹僵硬地爬回方才的床榻上,可無論是身上柔軟輕薄的被子,或是頭頂上華貴的流蘇窗簾,這跟那又擠又小的宿舍床簡直天差地别,他根本騙不了自己啊!
人越逼自己睡覺反而越睡不着,更何況殿門外正在打打殺殺捉拿叛賊,不斷刺激着龍尹耳膜。
龍尹覺得這個世界要癫了,他隻是個大學生他哪知道穿越後要幹什麼啊?
導員也沒教啊。
他欲哭無淚地用昂貴被子蒙住頭逃避現實,不一會兒戰鬥聲漸小,響起了緩緩靠近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在床榻前站定。
隔着被子龍尹都能感受到此人熾熱的視線,他心中默想自己先裝睡,等這人走了再把頭伸出來。
然而下場就是他差點把自己憋死。
“陛下。”
一隻手貼心地把他被子掀開,龍尹悶得頭暈眼花,眼前的小侍衛名叫鳳十一,長着和自己發小鳳肖一樣的面孔,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古裝,頭頂還有個呆毛。
“鳳肖,快告訴我這都是你們的惡作劇!”龍尹一把抓住他的手,眼角擠出了淚花。
鳳十一眨了眨清澈的眼睛,除了臉頰外,半個身子的布料都被血水濡濕,衣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顔色。
龍尹定眼後要被吓傻了,這是血裡面浸泡了個人嗎?
鳳十一單手還劍入鞘,濺了幾滴血水在俊俏的臉上,迎着龍尹的視線羞澀一笑:“不是十一的血,都是别人的。”
這是重點嗎喂!
龍尹還沒來得及将吐槽說出口,殿門又被打開,幾聲“陛下”後走進來四五個臣子。
有方才的禦林軍首領,和勸炮灰王爺善良做人的老臣,他們見到龍尹後齊刷刷地跪下行禮,龍尹尴尬得抓緊被子。
這個跪禮太長了,他悄聲問鳳十一:“他們為啥還不起來?”
鳳十一嘿嘿道:“因為您沒讓他們平身啊。”
龍尹:“…對不起,平身。”
老臣一抱拳,白發在穿堂風中飄揚,眼神深沉:“陛下,您假死一招真的好計謀,小王爺包藏禍心,這下人贓俱獲,擇日上朝時可将他的私黨連根拔出,屬實為我大齊又清理一片污穢啊。”
禦林軍是個糙漢子,甕聲甕氣道:“陛下啥時候學會假死了,厲害啊!”
龍尹欲言又止。
不是假死。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了這麼強烈的痛感,但從左側心房穿胸而過的一個大傷口,血淋淋的。
正常人應該不會活着了吧?
可能這個世界裡的“皇帝”,真的在刺殺中死了。
老臣眼睛一瞥,瞥見站在床榻旁邊的鳳十一,臉上頓時露出不悅之情:“不過即使是假死苦肉計,鳳十一侍衛護駕也太過失職,萬一陛下真……”
鳳十一眼神黯淡。
“好了好了别說這個了。”龍尹扶額打斷他們。
鳳十一得意地朝他們昂着下巴。
氣氛微妙,他仿佛感應到了幾簇不滿的視線,然而他真的好累。
龍尹疲憊地捏捏鼻梁:“要我…咳,要朕說當務之急,就是…”
清理逆賊?斬首示衆?立刻早朝?
還是用酷刑拷問小王爺的狗腿子們,争取供出背後更大的勢力。
衆人屏息凝神,所有人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的陛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入窗縫,照在龍尹臉上。
龍尹道:“當務之急,讓朕吃個早飯。”
衆人:“……”
“一晚上又沒睡覺,吃個早飯不過分吧?”龍尹咧了咧嘴角。
不然呢,他們指望他說出什麼?
“十一同意,十一也餓了!”
鳳十一捧場地贊同,連帶着頭上那根呆毛精神抖擻。
“咳,說得也是。”老臣臉上有點挂不住,但還是招手喚來了宮女太監。
“給陛下準備早膳!”
*
S大,920男寝
白白的小胖子站在陽台上感慨:“這麼好的陽光,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别瞎感慨了湯圓,”鳳肖邊系着襯衫扣子邊道:“早上還是吃點東西吧,免得一會兒真吐了。”
湯圓放下牙缸失魂落魄道:“誰家好人早八是體育課啊,體育課就算了還要體測。”
鳳肖也對學校的安排無語至極,可他又能怎麼做,隻有服從安排的份兒。
湯圓抛給他一瓶紅牛,忽然想起個人:“今天皇帝哥還去體測嗎?”
鳳肖望了眼沒有半分動靜的床簾,昨天被他咬的一口手掌還在隐隐作痛。
皇帝哥,是他室友兼發小的新外号。
來源于昨天午睡後龍尹突然發癫,不僅說自己是皇帝,還要滅了他們所有人的九族,最後竟敢對來查看情況的輔導員大吼“給朕跪下!”
鳳肖透過鏡子看了看自己的黑眼圈,昨天這厮弄得大家都沒睡好。
“夠嗆,讓他下周補考吧。”鳳肖道。
就在他和湯圓準備出門時,床簾忽然被大力扯開,裡面黑衛衣牛仔褲的男生一臉兇相:“爾等去往何處?”
湯圓疲了:“皇帝哥還入戲呢,小的們去體測,去跑一千米。”
“體測是何物?”黑衛衣男生蹙眉,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們是想将朕囚在這裡嗎?”
鳳肖:“……”
能不能換他被囚在寝室不去體測啊。
“龍尹我忍夠你了。”
鳳肖“啪”地将鑰匙拍在桌面上,俊美溫潤的臉上出現了少見的愠色,狹長的眼尾一挑:“輔導員本來給你批了一天的假讓你去看看腦子,既然你睡不着,就跟我們一起去體測吧。”
“呵。”
身着皺皺巴巴黑衛衣的男大學生冷笑了一聲。
他不用梯子,直直從床上跳下來,在湯圓驚愕的眼神中一步一步靠近鳳肖。
“你們别打架啊。”湯圓慫,先溜走了。
“幹嘛,離這麼近想讨打?”
鳳肖強裝語氣生硬,實際上很不自在。
龍尹從小就比他高半個頭,此時靠近,用一種俯視的眼神輕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