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剛才的片段,發現了一些忽視的細節——媽媽盤起來的頭發上,她看到了幾根銀絲,忽地想道:“媽媽原來老了,歲月不饒人。”
“可我不能活在你的羽翼下。”
雙手撐開在嘴巴前,使用簡易擴音器的方允大喊道:“我愛你,媽媽。”
聽到回頭的方太太洋溢燦爛的笑容,揮了揮手,又揚了揚手,示意她回城堡吧,外面冷。
有一種冷,是媽媽覺得你冷。
這時鐘照君的另一旁,是拄着拐杖的老顧,她指着幾個大箱子道:“小部分是我給閣主送來的謝禮,遠處沖天的黑煙我可瞧到了。”
“大部分,是達米安男爵夫人給我錢,送給她女兒的禮物。”
她在說到達米安男爵夫人的時候,語氣加重,仿佛念這個名稱都是莫大的榮幸。
——
此時此刻,距離城堡幾百米外的灰牆居名樓,全身被鬥篷遮掩的女子躲在夾角處,注視着遠方。
并不是隻有她一人在看,還有不少人圍觀,進行着讨論。
“那位長發藍瞳女人就是傳聞中的百花閣的閣主嗎?”
“是呀,也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位男人。”
“男人?你可不能胡說,我和裡面的女孩打過交道,她們說閣主是有女朋友的。”
“真假的?”
“我不确定怎麼敢胡說八道,我去幫忙搬東西的時候,親耳所聽,幾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在讨論這件事。”
接下來八卦的内容,暮晞韻一句也聽不進去了。她跌跌撞撞地離開,回到了住所。
仿佛丢了魂的木偶,行動機械。
一路上,她的腦海裡,被“女朋友”三個字塞滿。
怎麼會這樣,女朋友,是鐘照君旁邊兩眼冒光的女人?
為什麼我要知道這個噩耗。
我告白之後你在糾結什麼,該怎麼拒絕我是嗎?
真可笑,我預想見面時你會說些什麼,現在沒有必要了,原來真的是我的自作多情,你的沉默就是答案。
你明明喜歡女人的,為何不能是我呢?
隻能當朋友嗎……
我不想隻做朋友……不想!
嗚……我怎麼甘心以朋友之名,祝福你和你的另一半。
萬一是我誤會呢……對了,去問下方太太……暮晞韻用盡所有力氣克制住自己即将崩潰的情緒,來到方太太的房間,盡可能平淡的情緒問道:“方太太,你女兒是喜歡上那位閣主了嗎,怎麼沒跟着你回家。”
方太太吩咐下人收拾行李回家,怅然道:“是的。”
她是指朋友之間,或者偶像類型的喜歡。但是聽在暮晞韻耳朵裡,結合剛才的聽聞,就确信了這件事。
一記重錘砸懵了她的思緒。
方太太喚了她好幾下,她失神的目光才緩緩恢複。
鬥篷遮掩了暮晞韻黯淡的眼睛。
方太太不懂女孩之間的愛情,還以為臨時找的保镖認識那位閣主,勉強笑道:“你們認識?”
“她可真是人中之鳳,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實力,也怪不得我女兒願意追随于她。”
“哦,我想起來了,允兒還拜托我一件事,說她的閣主來龍黎平原的目的是殺死方景天,如果有重要線索,可以向教會舉報。”
猶如喝了幾缸子醋的暮晞韻酸澀地想道:“她的閣主……明明是我的……”
“還有,原來你不是為了我才來龍黎平原,沒有方景天這個仇人,你會留在坦丁帝國,和我保持距離……是嗎?”
“是不是早就厭煩了我,我這個脾氣不好的大小姐。”
“我的離開,反而是成全。”
“不行,我不能再想了……”
“啊啊啊……我要離開這裡,讨厭,太讨厭了。”
“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渣女,下次見面,我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頓,然後本小姐再宣布,不愛你了。”
“對,到時候加上一些不懈的态度,睨視你。是我不要你,而不是你不要我,我才不稀罕,哼!”
情緒異常的時候,怎麼想事情都不對,帶着強烈的負面情緒,頗有一種自暴自棄的态度。
一道熱痕劃過臉頰,她抽了下鼻子,像是感冒一樣塞着鼻子地道:“聽說過,但不熟,方太太下午離開嗎,還是等到明日。”
哭,哭有什麼用。
哭了還要我自己擦眼淚,隻會顯得我更無能。
情緒傷感的方太太作出決定:“今天吧,早點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暮晞韻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
她産生了逃避的想法,不敢去觸碰那個答案。
她真不敢。
明明來之前,說服自己,好好面對面談一談的,可情感上的不安使得她的勇氣被消磨殆盡。
在公爵府長大,沒有依靠的暮晞韻,傷口大多靠自己舔舐,不敢揭給别人看。
特别是鐘照君渾渾噩噩的日子裡,她承受的壓力快把她壓垮了。
還好那個她熟悉的鐘照君回來了,一切都向着好的一面發展,她本以為可以放開心扉,沒想到,打開的人,又給她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