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還沒學會。”祝餘從她手中拿過煙,“我教你。”
話音未落,江起舞就看到祝餘吻了上來,帶着淡淡的煙草味,比剛才抽的那口煙更令人上頭,也不知是因為煙草味,還是因為人。
祝餘結束了這個吻,湊在她耳邊說:“現在有感覺了嗎?”
有,但是……
江起舞:“我說的不是這種,你到底教不教我?”
祝餘斂容,“你為什麼突然要學抽煙?”
江起舞雙肘撐在欄杆上,低頭看向黑漆漆的小河,“因為最近幾天什麼進展都沒有。從五四三那知道萬物生,已經是三天前的事了。三天了,不僅留在他那的簡策沒有顯出新的内容,我也怎麼都想不起去往五年前那個山洞的路。”
“我知道急不來,但也許是前段時間一次性知道了太多事,以至于我現在有點不适應重新慢下來。”
“怎麼說這種感覺呢,就好像我被困在了懸崖底,整整五年的時間,不知道自己被困在懸崖底的原因,也不知道該怎麼爬上去。”
“突然有一天,從上面垂下來了一根繩子,我知道,隻要抓住它,我或許就能夠上去了,但是卻怎麼也夠不着它,隻能眼巴巴地看着。”
在江起舞訴說她這幾天的焦慮與迷茫時,祝餘沒有看她,而是一直注視着燃燒着的、越來越短的香煙,并且在剩下一半時又一次本能地掐滅了它。
她覺得太慢了,而她,覺得太快了。
祝餘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而後拉着江起舞的手臂,讓她轉回來面對自己,當着她的面将手中的煙丢進啤酒罐裡,“抽煙不好,你還是别學了。”
“那你呢?”
“我也會少抽的。”
江起舞把頭埋進祝餘的肩頸處,“可我還是心煩意亂,還是想着那些事,怎麼辦?”
她們早就做過最親密無間的事,熟悉的身體就這麼貼上來,連說話時的氣息都仿佛有了形狀,在自己身上遊走,如此這般,祝餘怎麼能按捺住。
不自覺地,聲音裡多了些情欲,“長夜漫漫,既然我們都睡不着,不如做點别的事怎麼樣?”
“别的事……”江起舞的手摟上祝餘的腰,“好啊,但是這次,你得由着我來。”
祝餘沒有答應,“口頭上要求是沒用的,咱們各憑本事。”
江起舞第一次見到在夜間盛開的玫瑰花,從含苞待放,到緩緩綻開,再到沁着雨露,随着風不住顫動。
哪怕隻是看着她,都足以攝人心魂,更别提輕輕撚着花瓣感受她的紋理,在自己指間染上她的花露,将她失控地扭動着枝幹的模樣盡收眼底。
這一定是世上最美的一朵玫瑰。
但江起舞忘了,她的這朵玫瑰是有魔法的。一個不注意,玫瑰與她的角色驟然颠倒,她成了那朵供人撚挑、采摘的玫瑰,而玫瑰成了戲花的人,讨債一般變本加厲地欺負回去。
成了玫瑰花的江起舞說不出話,隻能豎起身上的刺,在戲花人身上留下紅色痕迹,以告訴對方“停下吧,快停下吧”。
戲花人卻隻笑道:“是你自己說的,你很樂意,不是嗎?”
接下來的一周多時間,日子還是過得很平靜,江起舞和祝餘在來月鎮裡不是寄情于山水,就是寄情于對方。兩個人都忘記了原本的煩心事,用江起舞的形容就是“逍遙似神仙”。
直到5月23日,又一個夢為這一切按下了暫停鍵。
這個夢讓江起舞更加相信,泰山腳下的算命老婦人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她的夢不是虛假的想象,而是現實。
在夢裡,她仍舊是趴在桌子上醒來,四面八方也仍舊是一格格的足以容下一個人的抽屜櫃,還有那塊時而有字、時而無字的半球體石頭,以及打開抽屜櫃時無聲的、直達心底的哀吟……所有所有,都和上次的夢一模一樣。
如果說,這僅僅是單純的夢,也未免複刻得太過全面了:從場景到布局,從她的行為到感受,幾無二緻。
江起舞直覺她的夢不隻是個夢,更像是她在那個空間有着一份固定工作,趴在桌子上醒來就意味着開工了,然後就要去完成每一次都在重複的事。
所以,她不該知道的另一面現實,就是指她的“固定工作”嗎?
這份“工作”背後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不該知道……不會是什麼歪門邪道吧?
還有,如果說這可以用“工作”來形容的話,那工資呢?難道就是她五年前稀裡糊塗獲得的那些奇珍異寶嗎?
可是,目前的推測是奇珍異寶來源于萬物生,一個萬物誕生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工作”,會讓萬物生給她開工資呢?
“萬物生……”江起舞在思考時無意識地呢喃出聲。
“你是想起去萬物生的路了嗎?”身側響起祝餘迷迷糊糊的、略有些沙啞的聲音。
“還沒……”江起舞突然打住,腦海中閃過夢中的更多細節,她從床上坐起來,“對,我想起來了。”
她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