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該回自己房間了,别讓——”
别讓五四三看見了,後半句話在江起舞擡頭看向祝餘時,被她遺忘至腦後,取而代之的是驚訝,因為祝餘一臉的憔悴。
“你昨晚……睡了嗎?”
“睡了。”
“你确定?或許你該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睡了,斷斷續續地睡了,我定了每個小時響一次的鬧鐘,我怕你有什麼事。”
祝餘說謊了,她們昨晚做了很久,後來,江起舞睡着了,但她一夜未眠。
除了擔心會發生什麼事,不敢睡之外,她也不想睡,因為她知道,下一次再和江起舞躺在同一張床上,或許就是又一個十五天後了。
“但我怎麼什麼都沒聽見。”江起舞向她投去懷疑的眼神,想了想,要求道,“你把手機給我看一下,你的鬧鐘記錄。”
話才出口,又被她收回了:“算了,不用給我看。”
管她睡沒睡呢,在這種事上糾纏,顯得她多在意她睡沒睡似的,前女友,不必在意這個。
“好。”
祝餘看出她的别扭,挺好的,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可給她看的。
“對了,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這也說明,你之前的那些推測确實都是對的——你昨晚做夢了嗎?夢裡有沒有再出現什麼異常?”
“……嗯,做夢了,沒什麼異常,就和之前的夢一個樣。”
說的是沒什麼異常,可祝餘總覺得江起舞有些不自然,是在對她隐瞞着什麼嗎?
沒關系,挺好的,反正人沒什麼事,至于夢裡的事,她可以不知道。
“那我先走了,回我房間。”
“嗯。”
祝餘穿好衣服,朝門口走去,江起舞一直沒有再看她,直到聽見“啪嗒”聲,門内的反鎖被打開。
“祝餘。”江起舞喊住準備離去的人。
她想告訴那人,她剛才說謊了,不對,其實不算是說謊,但她隐瞞了一些事情,因為想起那人這麼憔悴地守了她一晚,她愧疚了,因為本可以不這樣的。
可當祝餘回過頭來時,看着她的臉,江起舞又想起了半個月前的那晚,她是如何說的。
她說,生氣嗎?那就記住這種感覺。
江起舞記住了,并且永遠都忘不掉,所以,最終她還是說:“沒事了,你走吧。”
祝餘笑笑,什麼也沒問,隻應道:“好。”
離開那個房間後,她才收起了笑,真是奇怪,江起舞開始不相信她,對她有顧忌,這不就是她希望的嗎?她對此也早有準備,但,所想成真了,此刻她卻有些難過。
而房内的江起舞,心情也很複雜,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打開平闆裡拍下的葉脈畫像——畢竟在外奔波,天天拿着張紙看也不是很方便,萬一濕了、花了,她還得費工夫重畫一次。
将葉脈的每一處細節都看過後,江起舞閉上眼,腦海中先是浮現出整個隆右地區的輪廓,像個紙片一般。
然後慢慢的,她的身體開始發熱,就像是腦海中那張紙的邊緣部分被點燃了似的,與此同時,她所看到的區域也在逐漸縮小。
直到某個瞬間,有如一盆涼水從頭頂上澆下,她整個人打了個冷顫,冷顫過後,腦海中的紙片不再燃燒,也不再縮小,這代表着,新的目标區域已經生成。
經過和地圖的比對之後,江起舞在三人群組中發了一條消息。
【下一站,肇水市,今天下午兩點半出發。】
沒幾秒又撤回了這一條,将出發時間修改為明天下午兩點半,然後再次發送出去。
至于原因,沒什麼,她自己昨晚睡得不是很好,想要再休整一下而已,對,就是她自己,不是别人。
說到别人,江起舞倒是想起了五四三,誘餌已經撒出去好幾天了,看上去魚兒也上鈎了,也該找個合适的時機,将鈎子往上提一提了。
這個時機,并沒有等太久。
第二天下午五點前,他們就到了肇水市,進入市區後便直奔預先定好的酒店而去,而江起舞想要的時機,就在這家酒店降臨了。
在辦理入住時,五四三聒噪得很,或許是自以為與祝餘統一了戰線,二對一,底氣更足了些,加上江起舞對他的态度也有所緩和,因而他在言行舉止上逐漸放開。
不是在嘟囔着開車開得又累又餓,就是在誇贊這酒店環境真不錯,順帶着還感謝了江起舞替他付了房費——沒辦法,他這人一直在哭窮,而江起舞又不想委屈自己換條件更差的酒店,況且明面上他也算是在替她打工,包個食宿也沒什麼。
然而,不知為何,他卻突然噤聲了,一本正經地低頭翻看着前台放置的酒店宣傳冊。雖然江起舞嫌他吵,安靜下來是挺好的,但毫無征兆的安靜,背後一定有什麼蹊跷。
就在她找不到根據時,祝餘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注意站在電梯門前的清瘦男人。
什麼意思?五四三是因為看到了那個男人,才變得反常?
該不會……是他的仇人吧?
不管是誰,江起舞莫名的感覺又來了:那個男人,背後一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