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五十九。江小姐,我再去數一遍?”
這一回,五四三在彙報結果的同時,積極地提出了加班的要求,雖然他在說到“再去數一遍”時,克制地打了個哈欠。
不過,他的積極,他的哈欠,全都是裝的。
其實他這第三遍吧,就已經數得一點兒也不上心了,甚至他就沒數,他隻是裝模作樣地繞了一圈回來,當然了,這一圈他刻意走得格外地慢,就為了表現得像是在勤勤懇懇、認真嚴謹地幹着複核的工作,但其實,摸魚而已。
摸魚之外,五四三還順帶想了想,如何巧妙地結束這個活兒,他可不想再繞第四圈了,繞來繞去,跟個拉磨的驢似的。
思來想去後,他最終采取了“狀态疲憊但言語積極”的僞裝策略。
狀态疲憊,是為了給江起舞個暗示,哪怕是拉磨的驢也得有休息的時候,而且,沒有驢會在晚上工作吧?當然,為了他的人生終極夢想,他是可以接受熬夜甚至通宵的,但都數了三遍了!沒必要再幹這重複且無意義的工作了吧?
而言語積極,則是他的一層保護衣:你看,我是真的很積極,真的很賣力,我絕沒有借打哈欠來給你什麼暗示的心思啊。
以上兩招結合在一起,效果就是,既把暗示給丢了出去,又不至于丢得太過明顯,簡直就是絕配!
但凡還有那麼點人性,誰能抵擋住這一招。
果然,江起舞雖不是人,人堆裡混久了,人性還是有的——對,如果這一招沒用的話,五四三會把這個結果歸結于江起舞沒人性,而不是他的招數不好用。
她眨了眨眼,問道:“你困了?”
五四三正要拉扯一番:“我——”
是有那麼點困,但是能堅持。
“噢,半夜兩點多了啊,确實到點該休息了。”他準備拉扯的對象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在看了眼時間後,直接讓他把後半句話卡在了喉嚨裡。
但不得不說,這是五四三被打斷的最愉快的一次,看來,不用繼續數第四遍了。
“那,五十九這個數字,背後的規律,江小姐你看……”
不過,他還不至于忘記正事。
“這個啊,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江起舞拍拍他的肩,說道,“你看你,背着那麼重的包,大半夜的還爬了個山,我總覺得,你好像都被壓得變矮了一點。”
“啊,有這麼明顯嗎?”
五四三注意力跑偏,他可是正正好長了個180的身高,這要是被壓矮了一點,哪怕是一毫米,也是天壤之别啊。
祝餘難得搭了個話:“嗯,是挺明顯的。”
“怎麼說,你也是為了我們的口糧,才會背個那麼重的包,所以……”江起舞突然語氣一變,“為了明天有更好的精力,可以背得動它,讓你睡,你就去睡吧。”
五四三這下懂了,江起舞哪裡是有人性,她分明就是怕驢子累壞了,扛不動行李。
還有,剛才那句“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是怎麼個意思,是在說他隻配參與體力活嗎?
還有還有,“讓你睡,你就去睡吧”,聽着就像是,快點滾去睡覺,别耽誤我們聊正事。
所以,她就是想和祝餘聊,就是不想帶他!
太過分了。
在他表面唯唯諾諾,實際氣得要炸的時候,江起舞又說了個更過分的要求,“對了,把你包裡的繩子拿出來,你應該不介意,睡覺的時候被纏上幾圈吧?”
“啊?”
江起舞:“你覺得你一個大男人,和我們兩個共處一室,我能放得下心嗎?你放心,隻是讓你不能動彈而已。”
隻是,不能動彈,而已。
他大爺的這叫隻是?
五四三掙紮道:“要不,我就在洞外睡,保證不進來。”
江起舞:“那可不行,你要是帶着那些食物跑了,我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五四三還想掙紮:“那,那我把行李都放在洞内,我去洞外?”
江起舞再次駁回:“也不行,萬一你跑了,誰來背行李啊?”
五四三終于反應過來:“不是,江小姐,你手上不是有蛇影嗎?我喝了那摻了蛇骨灰的酒,哪裡還敢跑啊?”
江起舞挑了下眉,說了句:“萬一呢?萬一,你腦子就是不太好使,你就是敢呢?”
五四三知道,不管他說什麼,江起舞都不會改變決定了,于是看向他的最後一根稻草,祝餘,但她隻是沖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吧,他心如死灰,認命地翻出繩子。
“等等。”江起舞卻在這時候叫停。
五四三的眼睛一下亮起,難道是,又突然有了人性?
“差點忘了,你先把照明燈挂起來。”江起舞環顧四周,似乎在挑選位置,最後指向洞室内緊挨着直行通道的一塊洞壁,“就這吧,打個釘子,把燈挂上。”
果然,他不該有太多期待的。
五四三照辦,拿出工具,把燈挂上,然後任由江起舞和祝餘将他牢牢捆住,最後憋屈地躺在洞室的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