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背脊上的赤狐異常顯眼。蘇萬葉入目的景色一片蒼白,赤狐的深紅色是白茫茫一片中跳躍的一簇燭火。這簇燭火在灰狼的背上舞動,倉促地跳到蘇萬葉的雙手之中。
灰狼一把叼走蘇萬葉,飛快地在雪地中奔跑前行。蘇萬葉頗有閑情逸緻地欣賞難得一見的雪色,伸長脖子感受從“天”崩落的白雪砸在身上的刺激。
灰狼朝雪球的方向跑去。四肢踩在白雪上猶如騰雲駕霧一樣自帶仙氣。精神圖景的白雪是灰狼腳下的雲朵,駕着它跑。
蘇萬葉的面部被白雪糊了一臉,她抓起赤狐的尾巴往臉上擦。
灰狼從向下滾動的雪中跳下來,緩緩把口中的蘇萬葉放在地上,好奇地拱動闖入領土的人類。
赤狐一點都不怕生,它甩動背後滿是碎雪的大尾巴親昵地蹭面前的大灰狼。灰狼擡起一隻前腳踢一踢一動不動的蘇萬葉,鼻子遲疑地朝前探過去嗅聞。
赤狐覺得大灰狼身上的皮毛很髒,它好心好意要給大灰狼清洗皮毛慘遭大灰狼的前腳壓制。蘇萬葉伸手撸一把大灰狼的腦袋,聽見大灰狼低聲嘶吼的威脅一點都不慌張。
大灰狼猶豫地張開嘴巴咬住蘇萬葉的手臂,牙齒遲遲沒有貫穿蘇萬葉的手臂。它在觀察蘇萬葉,更是想探究出蘇萬葉身上的一點點與蘇方木相似的熟悉感從哪裡來。
赤狐在大灰狼的前腳下哀嚎扭動。
一人一狼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中,蘇萬葉熟練的摸狼,把一頭兇神惡煞的狼摸成一隻懶洋洋打哈欠的大貓咪,舒服地呼噜噜作響。
蘇萬葉盡可能地把這頭狼安撫住。赤狐則是努力替灰狼修複身上的新傷、舊傷。
赤狐的作用還沒有凸顯出來,它被大灰狼一口咬住甩出精神圖景。
風雪漸漸變小,大灰狼不再爬服在蘇萬葉的膝蓋上打呼噜,它留戀蘇萬葉身上的氣息卻又狠心地用腦袋把蘇萬葉拱出去。
蘇萬葉從蘇方木的精神圖景中離開。她與蘇方木的額頭相互抵靠,眼睛對視的距離很短。
蘇方木皺着眉頭向後退,不怎麼高興地與蘇萬葉拉開距離,别别扭扭地左顧右盼,小聲說一句:“謝謝。”
蘇方木的手被蘇萬葉緊緊地抓住。療養塔内沒有給任何一個哨兵提供鋒利的刀具或是武器,即便如此蘇方木仍然有别的方法傷害自己的身體。
蘇萬葉見蘇方木躁動的情緒在慢慢恢複平靜,看上去不會再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這才放心的松開手。
蘇方木怔怔地望着蘇萬葉觸碰到的地方,她手臂上有數道結痂的傷痕。這些傷疤暴露在蘇萬葉眼皮子底下,蘇方木渾身不自在,跟把自己剝個幹淨走在街上的尴尬窘迫有得一拼。
蘇萬葉對着蘇方木手上的傷說:“你以後不用再做這些傷害自己的事。我在這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方木能夠感知到精神圖景内發生的事,她暗罵自己的精神體意志不堅定,又困惑蘇萬葉撸狼的手法為什麼和自己這麼相似,還有得一拼。
蘇方木該感謝蘇萬葉為她提供的幫助,這不代表着蘇方木會打從心底裡相信眼前的向導。“我不要你覺得會好起來。”
“你要相信自己,蘇方木。”蘇萬葉把她的精神體叫出來,由着赤狐跑去和蘇方木親近,“你堅持這麼長時間已經很厲害了,蘇方木。”
蘇方木一心和往她身上蹦跶的赤狐作鬥争,蘇萬葉說出摳的話輕飄飄的飄過去,她抓準時機一把抓住異常活躍的赤狐,掌心的觸感令她懵了好一會。
“你喊蘇方木,是對我說話嗎?”
蘇萬葉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蘇方木:“是,沒錯。我在和你說話。”
蘇方木不相信蘇萬葉說的鬼話,總覺得蘇萬葉不止是對她說話,還是對另一個蘇方木說話。
“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
蘇方木和蘇萬葉異口同聲地說出相同的話語。
蘇方木震驚蘇萬葉的聽覺靈敏,尋思着一個向導的聽覺怎麼會和她差不多。她精神疲憊,反應不如平常迅速,按理來講不應該與向導的聽覺持平。
蘇萬葉拉着懷疑人生的蘇方木藏起來,等待腳步聲漸漸遠去,呼出一口氣。蘇方木的手馬上伸過來捂住蘇萬葉的口鼻。
“瞧,我找到兩個不聽話的小孩。”院長的臉笑眯眯地出現在蘇方木、蘇萬葉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