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她的傷勢确實有些重,剛醒來時腦子裡的記憶紛亂如麻,整整過了一天,她才想起她和這醫生除了普通的醫患關系外,還是朋友。
從那天開始,每次見面,賀越風都會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隐瞞了她很多事。她追問過幾回,都沒問出結果。
既然這回這麼巧又碰上了,她必須得再試一次。
又過一小時,針對所有人的審查都已結束,高嶼将大廳中的每個人都掃過一遍,總覺得少了幾個見過的半熟面孔。
不等她細想下去,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招呼道:“走吧,帶我去你現在執勤的地方喝杯熱水。一大早就被喊起來,我現在又餓又渴又困。”
高嶼将賀越風帶去了她的安全屋。
雖然因為場地有限,不能給客人準備一頓豐盛的飯菜,但至少她能提供熱水和泡面,讓客人不至于餓死渴死。
吃飽喝足,賀越風主動交代了情況。
不過,是關于今天這番臨時盤查的情況。
“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們醫院臨時接了個病人,就是從你們那隊伍裡出去的。他還是個異能者,一來就進了搶救室,初步判斷是因為直接接觸了高危污染源,今天早上情況才稍微穩定了一點。我剛參與完搶救,回到寝室剛眯着,就被調到這邊來了,收到的命令隻有一個,嚴格檢查你們這些人是否有被污染物質侵蝕,重點看是否有新生成的燒傷。還好,你沒出什麼事。”
高嶼搖搖頭。她和賀越風的相互信任程度足夠高,是可以實話實說的朋友。
“并非如此,我直接接觸過子蟲噴射出的污染物,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沒有出事。”
賀越風變了表情:“真的假的!你現在就把衣服全給我脫了,我幫你從頭到尾檢查一遍!哦我知道了,是她……”
“哪個他?”
“……哪個她啊?我有提過嗎?”
見賀越風開始了裝傻充愣的表演,高嶼取出個人終端,按下了錄音的循環播放鍵。
這是她剛才順手準備的。
同一句話聽到第三遍,賀越風轉愧為怒:“你算計我!”
“是你故意隐瞞我在先。”
“我……”賀越風歎了口氣,卻并沒有因此松口:“你知道我這個人最重承諾,另一位當事人不希望你知道所有的事情,而我又向過她下過保證,所以我必須對你進行隐瞞。”
她又歎口氣,聲音比剛才那一下還重:“但一直以來,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所以在必要的時候,我會對你進行一些提醒,能不能抓住關鍵就看你自己了。”
能有這樣一點提醒也好。
高嶼向賀越風道了謝,又閑談過幾句将客人送走後,她腦子裡還不停在琢磨:另一位當事人,到底會是誰?他們明明沒有見過面,他卻能為她治好昨天的傷,并免受污染的侵蝕……那是一種特殊的異能嗎?為什麼,她一點記憶都沒有?
此後一段時間裡,高嶼盡量保持了生活的規律性,繼續執行手頭的保護任務,可心底的焦慮感卻一天重似一天。
賀越風每天都會跟她瞎扯幾句,她對每一段聊天記錄都掰開揉碎做了分析,最後終于确定——
記錄裡全是廢話,半個有用的字都沒有,根本沒有所謂的提醒。
焦慮感因此稍稍散去幾分,高嶼的重心就自然而然偏向了另一端。
她還是想知道,為什麼南秋不願離開高危污染區,如果可能性存在的話,她想帶她到外面去。
高嶼試過幾種辦法去了解背後的内幕。
她先在内網和暗網查了南秋的信息,可惜效果不佳。内網查無此人,暗網她又不大熟悉,翻了半天怎麼也找不到關鍵。
随後她又去尋找和南秋接觸過的人,比如,當初負責從其手中接受九号晶石的兩位當事人。不巧的是,兩位當事人似乎同樣狀況不大好,其中一位至今仍在修養,她們的辦公區域到今天都沒亮過燈。
最後,她隻能采取一種最愚笨的辦法。在網絡和書面相關信息欄中,比對所有年齡相近的女性照片,看是否有南秋的臉。
其實最簡單的方法應該是直接詢問南秋,可她偏偏就不想這麼做。
一個人能被除去名字和身份的理由,一定不會是什麼好的經曆。如果那會讓人傷心,她甯可不知道。
高嶼能用在全面檢索上的時間有限,所以進展極為緩慢。十多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她的進度仍然是無限接近于零。
至少排除了四百名相似人員。
她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她已經養成了每天往院子裡去一趟、偶爾還在那兒過個夜的良好習慣,但這天在安全屋醒來時她卻感到幾分遲疑。
每月必至的虛弱感在她清醒的瞬間就侵襲全身,現在過去,恐怕将會變成南秋照顧她,就像剛認識不久的那一次一樣。
她希望在南秋的印象裡,她永遠都是可靠的,就跟……那個逝去的人一樣。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扭了半個小時後,她終于作出決定:
休息一天,明天再去!說不定,明天的狀态就變好了呢?
就在南秋放下終端,準備閉上眼睛再睡一覺的時候,終端的屏幕亮了起來,一條來自于賀越風的信息彈了出來。
“我剛剛收到消息,九号晶石的穩定性又出問題了,你現在不是奉命在保護九号晶石的原主人嗎?要不要去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