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澄快步走到泛霖面前,強行壓住情緒,這才沒讓眼眶中含着的淚流下:“泛霖小姐,您能不能幫幫我?我的朋友們都被那個人抓住了。他們的狀态很不好,要是不及時接受治療的話,恐怕會鬧出人命的。”
泛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
“那是你的朋友,和我并沒有關系。再說了,這是你求人應有的态度嗎?”
江映澄咬了咬唇,上前半步單膝跪地,擡頭向着她說話時,語氣愈發卑微:“我不知道怎樣才能拿出讓您滿意的态度,但隻要您能幫幫我的朋友,不管您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照着做的。”
泛霖傾身上前,笑容戲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就憑……”江映澄攥着領口的右手緊了緊,将領子上的系帶揉成了一團。
然電光石火間,她突然雙手轉向,一把扯住泛霖的襯衣猛地将其拉離了沙發。
泛霖在慣性的作用下摔在江映澄身上,視線卻像是兩塊被吸引住的磁鐵,未能從後者的雙眸中移開分毫。有什麼東西順着她們交彙的目光,溜進了她的腦子裡,她看見了江映澄眼中淺淡的笑意。
“就憑這個。”江映澄幾下将臉上的淚水全部抹淨,臉上再看不出半點絕望的痕迹,反而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我們已經是親密到同吃同住的朋友了,你對我這麼重視,為了我們堅不可摧的友誼,你一定不會放着他們不管的,對嗎?”
為了我們堅不可摧的友誼。
不。
為了我們堅不可摧的友誼。
你放屁!
為了我們堅不可摧的友誼。
你*文明*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某種堅定到難以摧毀的想法,被以烙印的形式,深深刻印在了泛霖的腦中。她死死用指甲掐住虎口,試圖保持意識和記憶的清醒,最終卻仍被帶偏了方向。
……是的,就在幾天之前,她和小澄成為了至交好友。所以小澄才會在這些日子裡,對她照顧有加。小澄的朋友,就等同于她的朋友。所以,她當然要為了他們,去向胡末讨人。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事。
江映澄湊到她跟前,面露感激之笑:“要學會用盡一切手段反抗。要在獵物放松警惕的瞬間死死咬住她,直到她再也無法掙紮。這還是您教我的道理,怎麼樣,我學得不錯吧?”
泛霖突然發現,此刻的她不止不再憤怒,反而……興奮了起來。
“你之前就認識我?”
她沒能得到回答。江映澄隻是定定地望着她,用某種她不知道的方式,再次強化了剛才被強行植入的虛假情感。
在那情感的驅使下,泛霖向着江映澄伸出了手:“走,我帶你去把人給要回來。有我在,胡末動不了他們。”
雖然已經在同個屋檐下相處了很多天,這卻是她們二人第一次一塊兒出門。
今天之前,泛霖犯了懶病,有什麼想吃的、想用的,都會直接支使江映澄去買。泛霖其實很期待,想看她會不會抓着這種機會逃跑,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她追捕起來才比較有意思。不過,現在泛霖的心裡,已不再有這些念頭留存過的痕迹了。
看着走在自己身側的江映澄,兩種想法再次于泛霖的腦中展開了激烈交鋒。一個,是她真正的想法;一個,是剛才疏忽之下,被對方強行植入的錯誤觀念。
她腳下的陰影因此顫動不已,可直到胡末已出現在視線範圍之内,她也沒能沖破烙印的束縛,将身邊之人徹底制服。
當在場圍觀的其他人一邊将道讓出、一邊不住用視線上下打量她們時,江映澄已恢複了之前的狀态。
她将大半個身子都藏在了泛霖身後,似乎接下來将要面對之事,讓她感受到極度的恐懼,隻有抱住泛霖的手臂,才能讓她得到些許的安全感。
泛霖無法掙開她的手,甚至連相關的念頭都無法完整地存在,但她清醒的那部分意識在提醒她,一切都是假的,不能一直被人牽着鼻子走。
等這裡的事情解決,她一定要再試一次。
人群那一瞬的靜默引起了胡末的注意。
胡末轉頭看到她,先是怒,随後轉為谄媚的笑:“泛霖,今天這些人可是在我的地盤上,怎麼也不能算是我搶你的人了吧?”
按規矩當然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