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大概沒想到的是,她對外婆來說,獨一無二,但又沒有這麼重要。就算他們将她枭首示衆,外婆也隻會讓手下的人來領屍體,再動用一切力量去揪出兇手。
可是……
柴曳朝着艾臻,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頭痛得厲害,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反正最後行兇者一定會被抓出來,有關垃圾場的部分,沒必要讓其他人——尤其是外婆知曉。不然,會發生什麼事情很難說。
艾臻點點頭:“想不起來也沒關系,柯長官已經基本鎖定真兇了,他們肯定會付出代價的。”
柴曳的思緒短暫飄出了這間病房,好一會兒才回到當下。
她嘴唇輕顫,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今天以後……我是不是不能回學校了?”
她得到了意料之中的肯定答複。
外婆對她和母親的保護總是“過度”的。
比如眼下,她還是大學在讀生,沒有結婚更沒有後代,此次更是直面了生命威脅,外婆為保證有親生血脈繼承她的位置,一定會用最強勢的手段将她整個保護起來。
直到确定了危險因素已經徹底消除,又或者她孕育了更聽話的、更符合外婆期待的下一代,她才能離開這個精心設計的保護圈。
與母親相比,她還算是幸運。
母親出生後,外婆經曆了最艱難的一段時間,所以在母親年幼時,她不能離開家半步。否則,她必然成為外婆的“軟肋”。像艾阿姨這樣的人,都是經過外婆嚴格篩選後才能來到家中與她結識。
艾姨讓母親見識到了生命不同的色彩,第一次萌生出逃離的想法。
當初,她就是為了擺脫外婆的控制,才與外婆選定的人成婚,進而有了柴曳的誕生。可惜最終母親也沒有得到想要的自由,在奢華的牢籠裡生活了大半輩子後,她選擇了做一隻隻能飛翔幾秒鐘的鳥。
母親的去世讓外婆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所以柴曳懂事之後,沒有像母親一樣,被關在老宅子裡接受一對一的家庭輔導,而是能夠去往學校,像正常人一樣上學,接受教育,認識同伴。
但這種模式是有限制的。當外婆認為某些人、某些事、某些存在會威脅到她的安全,就會強行插手,阻斷這份來往。
長到這麼大,她還沒有在一所學校待過三年以上,書一直讀得斷斷續續。
柴曳對于這套生活模式厭惡至極,但母親都沒能做到的事,她又該如何反抗?
她所能做的,也就是逆着外婆來,讓這位長輩偶爾生生氣罷了。
在她看來,這甚至稱不上反抗。
不過眼下她的想法稍微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如果繼續相處下去,她真的會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那麼被外婆完全保護起來,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這次被綁在屋子裡等爆炸的是她,下一次可就不一定是誰了。
萬一向芙遇上了這種事,她連動用“力量”将人強行搶救回來的資格都沒有。
柴曳認為自己想明白了。
如果隻有外婆擁有那種力量,那麼,她隻要接受、繼承、掌握、替代就好。但在那之前——
她看向艾臻,輕聲道:“艾姨,能不能幫我給小芙發個信息。一條就好,告訴她我同意分手,之後也不會再糾纏她。信息最好不小心錯轉一條到柯長官那兒,讓所有人都放心。”
艾臻愣了愣,猶豫了一瞬,将手輕輕搭在她肩上應了句好,什麼不該說的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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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區總長官的辦公室比柴曳想象中的要大一點,裡面的布置也透着一股舒适又費錢的氣息,柴曳對此很滿意。
緊急文件已全部處理完畢,想找的答案也找到了一半,接下來,倒是可以休息了。
她打了個呵欠準備進休息室小睡片刻,敲門聲卻正好在這時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