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恢複了原本的狀态。
嶽甯兮的每一天,又成了之前的樣子。白天上班,下班回到家中後直奔地下室泳池,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和好友膩膩歪歪上,一點也不嫌浪費。
小魚仍然是當初那個好哄的性子,隻要看到她,滿心滿眼都寫滿了歡喜,再看不到任何的負面情緒。
也因此,嚴沛白反而比嶽甯兮更早發現了小魚的不對勁。
嚴沛白受嶽茵茵之托,負責照顧小魚,而她本身,也打算做好這件事。
對于小魚身上那些自行愈合的傷口,她一直很擔心,就怕它表面上複原了,底下仍然是受損的狀态。而以小魚目前的狀況來說,又不能去醫院,否則必将引來麻煩。所以,她希望能夠通過一些藥物,以及自己精心的照顧,幫助小魚更好地恢複。
那天,嚴沛白正好從朋友手中拿到一種據說對溫養身體很有好處的藥物,便順手拿去了地下室,想要給小魚試一試。
她敲了幾次門,都沒能得到任何的回應,實在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的狀況,隻好直接推開門闖入其中。
好消息是,并沒有什麼突發意外,小魚沒有消失、沒有受新的傷,仍舊好端端地待在泳池裡。
壞消息是,她整個人浮在水面上,望着天花闆發呆,眼眸中隻餘空洞,像是丢了魂一樣。
嚴佩白一眼就能看出,小魚的狀态極其糟糕,就和……就和她剛剛失蹤時,女兒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完全一緻。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當初,她們一家子用上了所有能用的方法,才“留下了”小甯。她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在她另一個孩子身上。
生怕自己的突然出現會驚擾到對方,嚴沛白先喊了她幾聲,确定小魚聽到、也給出了反應之後,才走向池邊。
她一在泳池旁坐下,小魚就主動靠了過來。
這是之前很少發生的事,她愈發确定,這孩子有些不一樣了。
見嚴沛白坐下後便沉默不語,反而一副思索中的表情,小魚歪了歪頭,用眼神表達詢問之意。
不能說話,有點麻煩。不過,她并不後悔當初做下的決定。
“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卻不能跟我對話,是不是?那麼——你就用點頭或搖頭來回答吧。”
嚴沛白笑笑,伸出了手,小魚主動握住,但僅僅握住了她指尖的一小部分,顯得有些疏離。
這讓嚴沛白更覺得有趣。這孩子對待别人的态度明明是這樣,怎麼一見到小甯,就主動得不得了?難道第一次見面時,小甯幫她趕跑大魚時的英姿深深刻進了她的腦海中,使得小甯在她心底成了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有時候,随意的猜測,偏偏就能正中靶心。
嚴沛白理了理思緒,開始嘗試着同小魚進行交流。
“是不是在想小甯?”
點頭。
“希望她回來陪你,是嗎?”
點頭,旋即小幅度地搖頭。
這一個舉動的意義有點難以揣測。
嚴沛白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你希望她能留下來陪你,但是又怕這樣的想法會對她正常的生活造成困擾,所以不敢提。是這個意思嗎?”
點頭。
“真是個傻姑娘。”
嚴沛白沒忍住,輕輕摸了摸小魚的發頂,順手将她淩亂的頭發理順了。
小魚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卻也沒有躲開。
她終于看出來了。
這些年沒見,小魚變得有點敏感,也有了更多的顧忌。不知道她曾目睹過、經曆過什麼,現在的她,甚至不敢将真正所想說出口,就怕這一句話、兩句話會給人造成困擾,所以更願意自行消化。
可她又無法完全處理好情緒,于是那點未能說明的小心思就成了一個心結,獨獨困住了她自己。
嚴沛白感歎後的沉默讓小魚困惑地皺了皺眉。
她感覺,剛才那個詞不是誇贊人的意思。但看着眼前人的表情,又好像沒有貶低的含義。
真是難以理解。
“傻姑娘。”嚴沛白再次輕聲喃喃了一句,随後才向着小魚開口:“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跟小甯說的,你如果有什麼想要的,就該好好地表達出來,其他人畢竟不是‘你’,是很難明白你真正需要什麼的。你想見小甯、想跟她在一起、一刻都不願分開,就該讓她知道,說不定,你們兩個想着的是同一件事情。好孩子,你受的難已經夠多了,不要再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