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景,尚知予忽然想到了吳珍,她想同任溪聊一聊吳珍,這也是她第一次主動對别人提起去世的母親。
“我媽是胃癌走的,病來得很突然,我們都沒有心理準備,那個時候我在讀大四,我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隻知道自己不想沒有媽媽。她其實不想治,我非勸她一定要治……”
尚知予哽咽了,“她最後一年過得很痛苦,化療很難受,她開始變胖、脫發,到後來又骨瘦如柴,沒有一天是開心的。”
“我很後悔,當時應該聽她的意願,直接帶她去完成最後的心願。”
“現在我永遠沒有機會了。”
尚知予看着夕陽,被夕陽照得泛着金光的臉上寫滿了悲傷,眼圈紅紅的,任溪第一次看到這麼脆弱的尚知予,她的心也跟着酸澀起來。她像那晚尚知予安慰自己一樣,輕輕地将尚知予抱住,“吳老師不會怪你的。”
尚知予擡手擦了擦眼淚,“嗯,我知道,她一直是刀子嘴豆腐心,盡管對我很嚴厲,卻很疼我。”
尚知予輕輕推開任溪,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說:“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安慰我,你比我更早經曆這些,一定比我懂這其中的滋味。”
尚知予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這幾天你生病的樣子讓我很害怕,讓我又想起了我媽卧床的那些日子,健康實在太重要了。任溪,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答應我好嗎?”
任溪握着尚知予的手溫柔地回答:“嗯,我會的。”
“還有……其實……我還想說……”話到嘴邊了,但尚知予還是有點說不出口,她垂下眼睛,咬了下唇,又擡頭認真地望着任溪的眼睛,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任溪,我們現在都沒有家了,我們可以一起組一個家嗎?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尚知予本來還很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樣處理和任溪的關系,該進還是該退,但是經曆過這幾天病房的相處,她不想退卻了。人生苦短,不應該一直活在退卻和糾結裡,應當趁着健康的時候,及時體驗人生才對。
這是尚知予人生中第一次想要開始一段感情,也是第一次說這麼肉麻的情話,這讓尚知予紅了脖子。
尚知予自知是個很保守很無趣的人,不喜歡做沒準備的事,她之前也不是沒有過談戀愛的想法,但總覺得自己擁有的不夠多,還不能經營好一份愛情,但現在她想沖動一次,她想和任溪在一起,想抓住身邊唯一的溫情,和一個喜歡的人共享财富與餘生。
任溪有些怔愣,她接近尚知予的目的達到了,她的八十萬尾款馬上就要到手了,可她怎麼卻開心不起來呢?
尚知予現在的目光有多真誠,任溪的内心就有多内疚。她應該拒絕的,不應該讓這個騙局繼續,或是應該直接對尚知予坦白,坦白地告訴她,自己接近她别有目的。
可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願意兩個字說來,拒絕的話更是。
第一次對别人表白,尚知予的心裡本來就緊張,任溪的沉默加重了她的緊張,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是頭腦一熱才表白的,她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想了很多和任溪的以後,而且之前的相處,她覺得任溪對自己也有那個意思。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錯覺嗎?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嗎?任溪并不喜歡自己?
尚知予不想放棄,她繼續說:“你現在不願意也沒關系,但可以給我個追求你的機會嗎?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願意,我也喜歡你。”任溪不願再去思考什麼,她隻知道,不論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尚知予,或是為了自己,她現在都該這麼回答。
确定了關系後兩個人的心态都有很大的變化,腳步輕飄飄地就回到了病房。之前還不覺得兩個人共處一室有什麼不對,但确定了關系後,在病房這樣的密閉空間内,很容易讓人多想。
暧昧在無聲地滋長。
尚知予抱着任溪,垂眸看着任溪水潤的紅唇,内心的欲.望蠢蠢欲動,她迫切地想要吻上去,“我可以吻你嗎?”
尚知予清冷的眼神裡透着明顯的愛與欲,任溪很難拒絕,但是……任溪喉嚨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我感冒還沒好,會傳給你。”
尚知予微微笑着:“我們每晚都睡一起,要傳染早就傳染了。”
“可是……唔……嗯……”
尚知予從任溪的眼裡也看出了同樣的欲.望,想要接吻的欲.望,所以她沒有得到任溪的确切回應就擅自吻了上去。
她看過小說的,有些時候,做這種事,是可以不用得到對方的确切回應就可以做的,對吧?
沒有經驗的尚知予,戀愛的技巧完全來自于之前看過的文學作品。
還好,任溪的唇很快就回應了她,她的心這才徹底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