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已經在打架,時芊妤正準備睡覺,餘光瞟到日曆,動作頓住了。
時芊妤都忘了,馬上她的發/嗯/情期就要來了。
與本能抵抗總是很難的,有不少Alpha或Omega在最開始分化完成的時候還會使用抑制劑來抵擋易感期和發/嗯/情期,但往往都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找到一個和自己信息素匹配的伴侶,完成終生标記。
時芊妤卻是個例外,整整五年,每次特殊時期的來臨,她都咬牙扛下來了。
但時芊妤身體的耐藥性卻越來越高,最開始隻是貼抑制貼就能撐過去,到後來必須口服藥片,再到現在必須要直接注射才能壓制住想要釋放信息素的腺體。
時芊妤面不改色地拿出櫃子裡泛着寒光地注射器,毫不猶豫對自己的胳膊紮了下去。
微微發熱的腺體立馬偃旗息鼓,可緊接而來的還有各種副作用:時芊妤渾身時而發冷,時而發熱,她無法在此刻正确感知自己身體的真正情況。
和她現在身體的難受程度相比,剛剛注射抑制劑的疼痛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時芊妤很痛,但她沒有哭,隻要能見到白汐意,哪怕她再痛,她都可以笑着跑向姐姐。
時芊妤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般難以忍受,她跌跌撞撞打開卧室的門倒在床上,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活着。
“妤妤。”
時芊妤全身冷汗,耳邊傳來白汐意的聲音,溫柔又遙遠。
“妤妤,很痛嗎?”
時芊妤閉上眼,輕輕搖了搖頭:“不痛。”
時芊妤知道這是幻聽,每當她在這個時候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這道聲音就總會如期而至,哪怕知道這是鏡中花,水中月,時芊妤每次卻都甘之若饴。
原本這種時候她總是會撒嬌說自己很痛,但她今天卻撒了謊說自己不痛。
其實還是痛的。
但時芊妤今天已經見到了真正的姐姐,那她也沒必要再對這幻影再袒露自己的脆弱。
随着時間的流逝,時芊妤原本粉嫩的櫻唇在此刻血色全無,冷汗已經把白色的床單浸濕了大半,柔順的黑發也因被汗水濡濕,一縷一縷的黏在額頭上,臉頰旁,耳後的發絲更像是森林中隐秘的毒蛇般死死纏住她的脖頸。
這次,怎麼會這麼難受……
時芊妤半夜迷迷糊糊醒來了好幾次,她想睡着,可全身的劇痛讓她不得不一次次醒來,卧室裡全是山茶花信息素的氣味,聞不到一點茉莉花的香氣。
時芊妤掙紮着起身,此刻她倒也真如同童話故事裡服下藥劑變成人的美人魚公主般,剛想站立,接觸地面的瞬間雙腳傳來劇痛,時芊妤重心不穩摔倒在地,發出一聲悶響,在寂靜的黑夜裡,無人知曉。
“不行……我不能在這裡倒下……”
如果有外人在場,一定都不敢相信那位在舞台上光鮮亮麗的大提琴演奏家在此刻狼狽到甚至站不起來,隻能癱倒在地,用手撐住身體慢慢向前挪動。
從卧室到客廳,僅僅是五六米的距離,時芊妤卻用了十分鐘。
當視線裡出現那盆茉莉花後,時芊妤如釋重負,她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眼神迷離地望着茉莉花。
時芊妤伸出手卻怎麼也夠不到,這盆茉莉花在此刻就跟它身後夜空上的月亮一般,常人不可及。
但她聞到了茉莉花香。
時芊妤躺在冰涼的地闆上,她的嘴角還帶着淡淡的笑意,滿足地阖上了眼。
……
十三年前。
“你們好呀,我們一家今天剛搬過來,從今往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時芊妤怯生生站在Beta母親衛婉的身後,看着在家門外的一家三口,眨巴眨巴大眼睛,不敢說話。
一個個子比她稍高一點的姐姐手裡提着一袋水果糖,隻見這人直直走向時芊妤,把手裡的袋子提到她面前:“你好,以後請多多關照,這是我和我媽媽自己做的水果糖,希望你會喜歡。”
這個姐姐,長得好漂亮……
時芊妤不由得看呆了,這時她的Alpha父親時修穆不輕不重有節奏的拍了三下她的胳膊:“小妤,還不趕快謝謝人家?”
時芊妤瞬間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像是完全聽命行事沒有任何思考能力的木偶般,臉上揚起一個和她這個年紀不相仿的成熟的笑容:“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啦,你能喜歡就好,對了,我叫白汐意,你呢?”
白汐意擺擺手,她看得出這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新鄰居似乎有些緊張過度了。
時芊妤先是自以為不露痕迹地悄悄看了眼父親,在看到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後立馬收回眼神,結巴道:“我,我叫時芊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