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其樂融融,時芊妤看見自己的父親也在微笑着看向自己。
不是的,時芊妤知道他沒笑,她的父親雖然嘴角是向上揚的,但眼睛卻很明顯的告訴她,他很生氣。
身上似乎又傳來疼痛,時芊妤雙手捧着那盒曲奇,小聲道:“那我先去練琴了。”
時修穆這才滿意的點頭:“去吧,乖孩子。”
白汐意看着時芊妤離開的背影有些好奇:“妹妹還會彈琴嗎?好厲害呀。”
時修穆語氣溫和,說話的内容卻毫不留情:“一點也不厲害,她沒什麼天賦,我隻能一直督促她,她才有可能成為鋼琴家的可能。”
衛婉不露痕迹地撞了撞自己丈夫的胳膊,這是他們少有的肢體接觸,“别當着孩子的面說這些。”
幾個大人又客套了幾句,便各自回家了。
時芊妤已經在琴房打開了鋼琴的頂蓋,她打開琴譜,翻找着今天應該練習的曲目。
“時芊妤,今天加練兩個小時。”
門口傳來時芊妤熟悉又恐懼的腳步聲,緊接着這溫潤的男聲宣告了她今晚注定無法按時睡覺。
時芊妤順從的嗯了聲,雙手放在了黑白琴鍵上——她實在是太小了,坐上琴凳上的她别說要去踩鋼琴下的三個踏闆,小女孩的兩條小腿懸在空中,連地面都夠不到。
衛婉回到家後就開始立刻收拾行李,說實話她對這裡還沒有對實驗室熟悉,“那個,你們接下來一年的生活費我已經打到你賬戶了,我要出差三個月,這期間不要跟我聯系。”
時修穆點頭:“好。”
衛婉嗯了聲:“還有信息素研究院那邊,我也找他們買了Omega志願者捐出的三個月Omega信息素的劑量,你這段時間易感期來了用那個就行,估計這兩天就會送到。”
時修穆面色不變:“好的。”
交代完事情後衛婉提着袋子就準備離開,她想了想,還是走到琴房門口,看着時芊妤但語氣卻是朝着時修穆說的:“也别讓她練琴練太久,她還小,有些事情急不得。”
衛婉知道自己這個丈夫對孩子在鋼琴上的教育十分嚴格,但這嚴格是出于他自己的心結,孩子确實有些無辜了。
時修穆雙手推着衛婉的肩膀往外趕:“好了,你不是說公司的車已經在下面等你了嗎?”
衛婉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沒跟時芊妤說上任何話就離開了。
就算知道時芊妤無辜,她也不想花那個心思去管,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被這些事阻擋步伐。
既然如此,自己也沒這個資格去指責時修穆。
門外傳來關門的聲音,輕輕的,時芊妤的幼小心髒卻重重跳了下,她努力壓下心裡的顫抖,開始練琴。
“啪!”
突然間,一把鐵尺重重地拍到時芊妤瘦小的胳膊上,痛得時芊妤眼淚瞬間從眼眶飙出,手掌也因為外力向下壓,連續好幾個琴鍵被同時壓下,發出極不和諧的刺耳響聲。
“時芊妤,”男聲依舊冷靜,“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彈琴的時候手腕要拱起,不要折指,掌關節不要塌,你看看你現在的手勢是什麼鬼樣子?”
時芊妤甚至不敢去撫摸自己被打腫了的左臂:“對不起父親,我知道錯了。”
“時芊妤,你哭得真難看。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知道嗎?”
時芊妤想要努力止住自己的抽噎,可傷口處傳來的陣陣劇痛讓年幼的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時芊妤緊緊咬住嘴唇,小小的人兒看上去可憐又倔強。
但她的眼淚終究是一顆顆往下掉,掉在發抖的手背上,掉在黑白琴鍵上。
時修穆見狀眉頭緊皺,随即單手抓住時芊妤的胳膊,将她從琴凳下扯了下來:“一天到晚隻知道哭!真是廢物,你眼淚要是都掉到鋼琴裡把鋼琴弄壞了,你賠得起嗎!”
時芊妤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就好像這樣她滿臉的眼淚就不複存在:“父親,對不起……”
時修穆冷哼一聲,随即拿着一包抽紙扔向他的親生女兒:“你有兩分鐘的時間平複情緒,要是兩分鐘之後你還在哭,那今晚就不要睡覺了。”
時芊妤連忙抽出紙巾,胡亂擦拭着眼淚。
時修穆沒再看向她,他看了看時芊妤正在練習的樂譜,去下放在櫃子上的節拍器,調整好标度尺後便把節拍器放在了鋼琴架上。
節拍器發出規律的聲響,這對時芊妤來說,像是宣布她即将踏入深淵的恐怖倒計時。
輕快的琴聲伴随着節拍聲在不久後再度響起,隻是無論是正在彈琴的時芊妤還是坐在她身旁的時修穆,兩個人臉上都找不到一絲笑容。
牆壁上貼滿了隔音棉,窗戶也用了隔音玻璃,時芊妤彈得雙手發痛,卻沒有第三個聽衆。
與此同時白汐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