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海水沖擊力讓秦陌桑的後背仿佛被重物捶打一樣，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海水卷着向前。秦陌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随波逐流，根本沒有把頭伸出水面換氣的機會，也無暇顧及胸前孩子的情況，能做的也隻有抱緊她，不讓兩人分散。

秦陌桑遊泳的技術還不錯，也能憋氣很長時間，但是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他感覺到自己胸腔内的氧氣飛快地消耗殆盡，隻能死死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在水裡呼吸。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隻有幾十秒，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砸中了。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仿佛有一隻手攬住了他的肩膀。

那隻手溫度很高，在冰涼的海水中，那灼熱的溫度尤為明顯。

冥冥之中，秦陌桑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躺在沙灘上，海水已經恢複了平靜。他趕緊起身去找那個小孩子，看見那孩子在離自己不遠處時他松了口氣，飛快跑了過去。

秦陌桑把孩子抱了起來，發現孩子沒了呼吸，小臉毫無血色。

秦陌桑顫抖着給小姑娘一遍又一遍地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跳複蘇，但是毫無用處。

他想着小姑娘不久前還怯怯地在他懷裡，摟着他的脖子，眼裡包着一汪眼淚，但是對他滿是信任。

她相信自己可以救他。

她相信自己可以帶她找到奶奶。

她相信在他的懷裡，自己是安全的。

可是現在這個小姑娘，就這樣毫無生氣地躺在他的懷裡，脖子上還戴着沒了電的兒童手機，頭發上還戴着仿鑽石的的發夾。

秦陌桑這才注意到，小姑娘穿着漂亮的公主裙，一看就是被家裡好好疼愛的孩子。如果孩子的親人知道孩子已經死了，不知道會悲痛成什麼樣子。

周圍安靜得可怕，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了他和這個孩子……的屍體。

是他耽誤了太長時間，是他跑的不夠快……他沒有确認沙灘上的人都已經離開就往回跑了，這才耽誤了時間。甚至，他很可能判斷錯誤了，應該和小姑娘留在那條景觀船上，說不定海浪能讓船飄起來，小姑娘也不至于……

巨大的愧疚和自責在秦陌桑的胸口發酵、炸裂，如果可以，他甯願死掉的人是他自己！

反正他并沒有什麼離不開他的親朋好友，他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從來都是這麼脆弱。

大滴的眼淚從秦陌桑的眼中滑落，他抱着懷裡小小的身體泣不成聲。

“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救了幾百個人了。”一個缥缈聲音說道：“酒店的前台因為你的電話提前注意到了海嘯，及時組織客人和員工逃跑、通知相鄰酒店及建築物的人，為神仙們抵抗化蛇争取到了足夠的時間。事實上，你救了成千上萬個人。”

“這場災難中，因為你，隻死了一個人類，這點損失已經不用在乎了。”

秦陌桑木然地搖頭：“不，任何一條生命都值得在乎……如果注定要死一個人，我希望那個人是我自己。”

那聲音似乎化成了一聲歎息：“扶桑，你确定嗎？用你的生命來換這孩子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