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的語調雖然依舊平淡，語氣卻堅定得不容置疑。

“沒人能拯救一切，即使是你也不行，所以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馬克脫口而出，“可是，你差點死在我面前，我怎麼能原諒我自己——”

他又停頓片刻，像是回想起痛苦的回憶，聲音變得哽咽。

“我不想要再看到有人死掉，更不希望那個人是你……”

馬克忍住哭腔，肩膀微微顫抖。由于騰不出手，他隻能縮着腦袋，硬生生将淚水憋回去。

“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獲得超能力的第二天，你就來到了我身邊——我甚至以為你是上天賜予我的一份禮物……”

“當媽媽告訴我你也是維特魯姆人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我并不是孤身一人，除了爸爸我還有你。可是，你那時還在急診室裡，我根本高興不起來……”

他眼裡噙着淚水望着維克多，“求求你，不要再做這種事了，這真的很殘忍——”

還沒等他說完，維克多便上前擁抱他。在貼上維克多的那一刻，不停打轉的淚水終于湧出他的眼眶，滑下臉龐。馬克松開玩偶，同樣擡手抱住維克多，小聲啜泣。

“對不起，馬克……”維克多靠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歉，“我從來沒考慮過你的感受，對不起……”

“我以為在這世界上已經沒人在乎我了，是我不好……我知道你和黛比一直都很關心我。我讓你們傷心了。”

“我……”說着，維克多自己也紅了眼眶，“我不值得你們這麼對待……”

他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是黛比和馬克接納了他，給他提供了溫暖的港灣。他明明比身處原先的世界還要幸福，卻悲觀地推開任何想要靠近他的人，甚至用自殺回報他們的善意——維克多無比憎恨做出這種事情的自己。

當馬克感受到貼在背上的是兩隻完好的手後，他将維克多抱得更緊。

“永遠都别說什麼不值得！你總是在鼓勵我，傾聽我的煩惱。是你讓我變得勇敢自信，你怎麼會不值得？！”

馬克聽到了許久未曾聽過的笑聲，随後感覺到背上的手撤了下去——對方松開了這個懷抱。

維克多鄭重地看着馬克，然後翹起嘴角。

他說：“謝謝你，馬克。”

馬克眨掉眼淚，突然擡手摸上維克多的嘴角。

維克多愣了愣神，感受到嘴邊輕柔得過分的觸摸。

他看着馬克的嘴唇輕輕蠕動，像是要告訴他些什麼——

“咳咳——”

身旁的咳嗽聲吓得兩人同時抖了一下。馬克急忙撤回自己的手，臉頰紅得滴血；而維克多扭頭看向排在他們身後的男人，後者一隻手裡拿着海報，挑眉盯着他們。

“你們的感情很感人，但是能不能先往前走幾步？大家都等着呢。”

男人擡起一隻比出大拇指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後——不知何時，隊列末尾多出了更多的人。

“不好意思——！”

馬克提了提肩上下滑的袋子，連眼淚都沒來得及擦，便慌慌忙忙追上隔了老遠的隊伍。

維克多撿起掉在地上的玩偶，也跟着他往前走。

“别忘了這個。”

維克多把半人高的玩偶遞給馬克。馬克看到之後，又扭頭看向前面，臉上的紅暈仍未消去。

“送你了……”他的聲音細若蚊呐。

聽到他的話，維克多低頭看着懷裡的“通靈狗”，忍不住微笑起來。

遠處的安珀遙望着隊列前邊的二人，又看着自己手中新買的《通靈狗》漫畫。威廉跑向她，興沖沖地跟她訴說自己又跟哪位coser合影了。

“——那是‘無敵少俠’，還不止一個！我和他們拍了個大合照。你想看看嗎？”

威廉邊說邊掏出手機要給安珀看，但她隻是興緻缺缺搖搖頭，“我想去‘藝術家小巷’那邊看看，能讓我一個人呆着嗎？”

威廉點頭答應，眼看着黑人女孩獨自往另一邊走去。

他看了眼《通靈狗》的簽售隊伍，又看往安珀的方向，一手抓着手機，另一隻手撓起頭來。

“我錯過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