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什莉帶着幾個拎工具箱的工人來到維克多的公寓。公寓門沒上鎖，所以她能直接擰開門把手走進公寓。

一進門，阿什莉便被屋内的景象震驚得蹦出髒話：“我的天哪！這裡他媽到底發生了什麼？!”

除開她早已預料到的吊燈，地闆還出現了一個成人大小的深坑；所有新添置的裝飾品和家具都像是遭遇過戰火炮轟，毀壞得完全看不出原貌；大理石牆壁被極具殺傷力的射線滋出橫跨天花闆的溝痕，一眼就能明白出自何人之手。

阿什莉努力在工人面前保持鎮定，但掌心中震動的手機還是把她吓得心髒驟停。

她哆嗦着手，把接通後的手機放到耳邊。

“喂……我是阿什莉·巴雷|特——深海已經來了嗎？”

一想到自己還要帶深海去見把公寓弄成這副慘狀的罪魁禍首，阿什莉的腿都要軟了。但是，她一直以自己擁有良好的職業素養為豪。

阿什莉抓狂得拉扯自己的假發，“跟他說等我十分鐘——他不想等就讓他自己去找祖國人！還有，聯系前幾天合作的家具廠，再運一批新家具過來——别問為什麼！！”

該死的“保姆”工作！她遲早有一天得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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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祖國人要你幹什麼，你統統照做。”

深海點頭說：“我當然知道……以前我在‘超級七人隊’的時候也是這樣。”

“我指的是任何事情！”

他的妻子卡珊德拉，手裡提着一箱教會當地自産的牛奶，再次跟他強調：“七人隊的空缺位置隻剩一個了。你要跟《美國英雄》的選秀明星搶席位，還得繞過星光，隻能靠祖國人，懂嗎？”

“明白……”

比起妻子，卡珊德拉更像是軍師和經紀人的結合體。深海能洗白自己歧視女性的黑曆史，全靠他這個出身集體教會的新妻子，所以對于卡珊德拉的建議，他肯定是全盤接受。

卡珊德拉和教會已經幫他疏通了沃特上層的關系，他馬上能重回“超級七人隊”，擁抱權力與财富，隻需要隊長點點頭——這個隊長指的當然不是深海“強迫”過的星光，而是七人隊的核心祖國人。

他知道該怎麼讨好祖國人。就像從前一樣捧祖國人的臭腳就行。祖國人說往東，他不僅要往東，還要趴在地上讓祖國人踩着他先走。

深海對自己的回歸勢在必得。

十幾分鐘後，阿什莉姗姗來遲。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但還是能裝出熱情的樣子接待深海和他的妻子。

阿什莉帶着他們來到祖國人的辦公室門前，而卡珊德拉也将手中的牛奶箱轉交給了深海。

“把這個送給他。”卡珊德拉信心滿滿，“他一定會高興的。”

深海遲疑接過手提牛奶箱，搞不懂妻子哪來的情報。他在七人隊呆了這麼多年，連他都不知道祖國人喜歡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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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将近一年沒在現實中見過祖國人，但即使很久沒見，他的内心還是在見到祖國人的那一瞬升起了熟悉的畏懼之情。

祖國人“熱情”接待了深海——用祖國人最常用的方式，拍拍他的肩，稱贊他在教會中發展出的個人品牌，臉上挂着精控到毫米的微笑面具。

當深海小心翼翼獻上禮物時，祖國人瞥了眼他身後安靜的卡珊德拉，嘴角的弧度挑得更高。

深海偶爾挺痛恨自己的超能力，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他無意看清了祖國人嘴角邊的遮瑕痕迹，并因為這一發現而心跳加速。

“——你在看什麼？”

冰冷的嗓音令深海的身子猛地一抖。他急忙轉移視線瞥向地闆。

“不……我什麼都沒看！”

深海感覺到面前的男人漫不經心扭動了一下脖子。

“看着我，深海。”

深海立刻與祖國人對視，并為着那雙極具壓迫感的藍眼睛哆嗦腿根。他的大腦警告他趕緊逃跑，但他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控制得很輕。

祖國人面無表情，就這麼盯着努力站穩腳跟的深海。幾秒後，他再度開口：“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深海用力吞咽口水，結巴回道：“我…我看到了世界上最偉大的超級英雄——也就是您，先生……”

“還有呢？”

“還有……超級英雄的唯一領袖，無人可擋的天空之子……”

祖國人發出了一聲極低的歎息，随後吐出一句煩躁的抱怨：“你他媽也就隻有這點用處了。”

雖然還是遭到了羞辱，但深海反倒松了口氣。祖國人沒有直接殺了他，意味着他的讨好還是起了作用。

祖國人把他們趕出了辦公室，并讓阿什莉找到星光。

在這之後，他走到放在桌子上的牛奶箱前，扯開外包裝，從中取出一盒牛奶，将吸管插進封口。

他試探性地嘬吸一口，在嘗到甘甜的滋味後大口吮吸起來。還沒吸幾口，熟悉的反胃感便竄上喉嚨，迫使他拿開吸管，捂住自己的嘴巴。

祖國人扔下牛奶，風也似的沖出辦公室，越過走廊上驚慌的員工，疾飛至洗手間。

他撞開隔間門，跪在地上，抱着馬桶狂吐起來，直到胃裡的流體與剛喝進去的牛奶全都吐了出來，他還是在不停幹嘔。

戴着紅色手套的手握住上方的馬桶蓋，力氣大到将其捏成了碎片。另一隻手扯下旁邊的衛生紙，擦掉他嘴邊的污穢。

祖國人向後仰頭，因嘔吐而淚眼模糊。他張嘴呼吸着空氣，又被難聞的氣味氣得一拳砸向隔間的牆。

“砰！”

隔間被砸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其他隔間裡的人飛快小跑出洗手間。

祖國人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淚水，鼻子因回想起昨晚的遭遇變得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