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卡坐在電腦前,将花費兩小時獲取到的數據與全國犯罪數據庫作比對。龐大的數據庫注定了今夜的漫長,安妮卡也喝下好幾杯咖啡,準備和同事一起奮戰到天亮。
“啪啪!”
室内突兀響起的拍掌聲,讓所有犯罪分析部的員工從工位上擡起頭。
沃特國際的頂流明星,世界上最偉大的超級英雄——祖國人,站在部門的演講台上,放下舉在空中的手。他掃視了一遍所有人,冰藍色的眼眸美得驚心動魄。
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仍是當之無愧的美國甜心。安妮卡敢肯定不少女人都曾幻想過與祖國人共度一夜,不過那其中再也不會包括她,或者犯罪分析部的任何一位女性。她們現在隻會害怕哪一天會被他沒由來的怒火波及到。
出人意料的是,祖國人這次造訪犯罪分析部,并不是來斥責他們的辦事效率。
“好了,各位。停下你們手頭的工作,回家去吧。”
他由下往上揮動雙臂,做出驅趕的動作。
“别再找什麼殺人犯,還是虐待狂了……案子結了,我說的。”
所有人都看向部門負責人芭布,在得到了後者的點頭後,他們紛紛拿起各自的東西,離開呆了老長時間的工位。
安妮卡正要跟着其他人離開,便看到祖國人從演講台上走下,指着她走了過來。
“嘿,你,你先别走。”
安妮卡乖乖坐回椅子上,膽怯看着頂着燦爛金發的超級英雄走到她的工位處。
祖國人從制服的褲兜中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打開後遞給她,“幫我找到這個人。”
她接過那張紙,打量起紙上的畫像。畫像的空白處與紙張原本的純白略有色差,表明這張畫像并非原件,而是經過機器複印過一遍。畫像筆觸細膩,上面的男人栩栩如生,即使是她這個外行人,也能看得出作畫人不僅擁有極深的繪畫功底,還在畫中傾注了深重的情感。這讓安妮卡生出了不該有的好奇心。
她小心翼翼問道:“我可以問一下他是誰嗎?”
聽到她的話,祖國人微微眯眼,低頭看着這個年輕的印度裔姑娘。
“安妮卡,對嗎?”
年輕姑娘像一隻乖巧的小動物一樣點頭。他抓着安妮卡的座椅,把它輕輕往裡一推,讓上面坐着的人離電腦更近一點。
芳香的啫喱水氣味鑽入她的鼻中,熏得她的腦子有些飄飄然,臉上也升起了熱度。祖國人的兩隻手仍放在安妮卡肩膀兩側的座椅上,形成一個充滿安全感的保護圈。他彎腰靠在安妮卡撩上發絲的耳朵旁,低沉悅耳的聲音令她的耳廓發麻。
“你沒有提問的資格。”
旖旎的氛圍一擊即破。安妮卡如墜冰窟,身子不由自主哆嗦起來,抓着畫像的手也跟着發抖。她盯着沒來得及關掉比對窗口的電腦屏幕,腦袋一動也不敢動,心髒跳動得極快,幾乎快要破胸而出。
緊接着,兩隻搭在座椅上的手輕快地拍了拍她的肩,身後的人直起身子,離開了她的工位,留下一句看似鼓勵的話語。
“好好幹,别辜負我對你的期望。還有——”
祖國人停下腳步,回頭望着戰戰兢兢看着自己的安妮卡,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我不想在任何地方聽到有人談論這件事,懂我的意思嗎?”
安妮卡再次把頭點得如搗蒜似的,而這也加深了祖國人臉上的笑意。
-----
觀察,是祖國人最近養成的一種健康、且無危害的喜好,他所選中的對象是“超級七人隊”的新成員——他指的當然不是超音速這個敢在他眼皮底下撬人的玉米餅。
毀滅,不,維克多——祖國人更喜歡用真名稱呼這個從犯罪現場歸來的年輕人。維克多的一隻手仍舊戴着阿什莉不知從哪裡搞來的批發手套,每一根手指都被包裹在橡膠制成的布料内,神秘刺青則隐藏在布料的大塊面積底下。黑色,使得他的右手比左手更引人注目。
維克多的左手指甲修剪平整,指甲縫十分幹淨,看不出有沾染過一絲血色。他的右手也是如此——祖國人用透視對比過了。那隻曾肆意攪動舌頭的手指,被從裡到外品嘗了個遍的拇指,祖國人想象着比它更纖長的指頭一點點擠進狹窄的甬道,如同開墾新土那般,也許能挖掘出意外之喜的地下水。
他能感覺得到,自己脖頸處的喉結正為這個大膽又禁忌的臆想上下聳動。
在室内燈光的照耀下,分布在維克多手背上的淡青血管暴露無餘,仿佛能隔着一層薄薄的皮膚将其戳破。食指與中指指節置于下巴靠近嘴角處,拇指指腹挨着下巴骨骼,極少表露情緒的年輕臉蛋面朝牆上的大屏幕,屏幕上的影像在綠眼睛裡無聲躍動;眼皮眨下、睜開,那對寶石般奪目的眼珠挪動到同側眼角,正好與祖國人的視線對上。
酥麻感于頭皮處爆發,順着連接頭顱的脊椎一路向下,傳遞至某個從幾個小時以前就不安分的部位。他的喉嚨幹得要命,他的嘴唇也是。也許因為他沒能很好收斂臉上的表情,才會招來對方不滿與厭惡的皺眉。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為自己赢得一次贊許?
聽話,能讓沃格鮑姆博士降低施加在自己腦顱上的電壓,讓芭芭拉在把自己送回房間後給出象征性的口頭安慰……祖國人很久之前便抛棄了這項技能,因為沒一個人值得他去讨好,哪怕是史丹·埃德加,也不過是一個被潛在心血管疾病折磨的糟老頭罷了。
如果他聽話,維克多能正眼瞧他一次嗎?
祖國人舔着後槽牙,率先别過視線,看向大屏幕上正在直播的新聞發布會。
他的粉絲們之所以愛他,正是因為他毫不做作、敢于反抗壓迫的真實姿态,而他居然得為展露出真實的自我接受FBSA的批判?開什麼玩笑。
再過幾分鐘,沃特就成了他的,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也不需要看埃德加的臉色行事。
祖國人瞥了眼不遠處的星光,後者和在場的梅芙、超音速、火車頭一樣,專注看着會議廳的大屏幕,期待能從FBSA的頭頭嘴裡聽到能對祖國人造成威脅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