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莉的開發主管——另一個阿什莉,在回到八十二層彙報完祖國人的情況後便一直緘默不語。在毀滅公寓裡目睹到的景象似乎把她吓壞了,哪怕阿什莉用她半年的工資作要挾,年輕姑娘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隻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真的不能說……”年輕的阿什莉可憐巴巴地說,“我會沒命的……”
阿什莉忍不住翻白眼。給祖國人幹活的哪個不惜命?她們都知道祖國人跟毀滅見不得人的關系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不就是讓她透露一丁點毀滅怎麼擺弄祖國人的細節嗎,至于這麼抗拒?
阿什莉痛心錯過了一次八卦祖國人的機會;火車頭則因他對祖國人的忠誠迎來了跟藍鷹會面的時刻。
在三人的“和諧”商讨下,阿什莉在火車頭哥哥所在的社區安排了一場道歉會,藍鷹得向遭受他暴力巡視的居民道歉。然而,事與願違,藍鷹還是和參會的社區居民爆發沖突,還打傷了火車頭的哥哥内森,害得内森重傷住院,現在都還昏迷不醒。
火車頭一整天都在想這件事,越想越恨藍鷹。更氣的是,跟他一起上脫口秀節目的深海居然還在主持人面前陰陽怪氣他,說他是個“跑步時會呼哧呼哧喘氣的‘火車頭’”。
“——就像真正的火車一樣。”
深海扭頭看着身旁的火車頭,為自己的比喻揚了揚眉。
深海挑起的話題和台本上的安排一緻,但他的即興發揮既不幽默,聽着又很刺耳。縱使有再多不滿,火車頭也沒氣到敢在錄制現場發飙。他壓下怒意,跟着深海讪笑起來。
主持人順着深海的話,詢問起下一個采訪對象火車頭:“自從去年的賽跑比賽後,我們很少在熒幕上看到你奔跑的身姿。這是否和你今年的訓練計劃有關?”
火車頭說出事先準備好的回答:“正如我先前所說的那樣。我認為到處參加比賽,還不如做點實事,回故鄉非洲尋根。我的同胞們需要我,世界也需要重新看到非洲的真實面貌。”
“嚯,火車頭,沒想到你還記得你的非洲好兄弟呀。我就說你怎麼會把制服塗成彩色。”
深海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火車頭。後者咬緊牙關,憋住火氣。
“《火車頭非洲行》,觀衆朋友們!”主持人朝火車頭揚起手,緊接着現場響起了觀衆們的掌聲。
他們帶着各自的作品上節目宣傳:火車頭的新紀錄片《火車頭非洲行》、深海的新書《更深》、毀滅的出道短片《毀滅邪惡》。宣傳部分目前告一段落,節目現在處于閑聊階段。
在這之後,主持人轉而詢問單獨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的毀滅:“許多粉絲好奇你加入‘超級七人隊’後的生活——介意分享一些趣事嗎?”
機位切到了毀滅的側面。這位在鏡頭面前永遠不苟言笑的年輕人思索片刻,随後回道:“讓大家失望了,沒什麼有意思的事。”
深海突然親昵地拍了拍毀滅。
“太謙虛了……不是我說,毀滅人真的非常好。”
被平白無故拍了一下的人瞥了眼深海,看不出喜怒;另一邊的火車頭嘴角不着聲色地抽搐了下。
“跟火車頭一樣,我也是毀滅的學長。布靈克教授以前時常跟我說,要關照後輩。但我剛回‘超級七人隊’時,反倒是毀滅一直在照顧我。”
深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毀滅說:“謝謝你,毀滅。你真的擁有一顆柔軟的心,隻為親近的人敞開胸懷。”
毀滅盯着他,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回以多餘的表情。
“看來你們的關系很好啊。”主持人感慨道,随後又向毀滅提出新的問題:“那你最喜歡的隊友是哪位?”
這次,毀滅想都沒想便給出了答案:“星光。”
如此戲劇性的回答,令深海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火車頭則繃緊臉頰,試圖掩飾不合時宜的偷笑。
誰不知道深海對星光做過的那檔子事?毀滅這話根本沒給深海留面子。要不是火車頭的職業素養過硬,他當場就會笑出聲。
火車頭和深海各懷鬼胎。維克多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厭煩日複一日的拍攝工作。
他不該坐在演播廳裡,像一個供人觀賞的馬戲團猴子愉悅大衆。
維克多調整坐姿,讓自己坐得更放松,從而掩蓋煩躁。他的舉動在有心人眼裡卻是另一種表現。
火車頭想起今早在沃特塔聽到的一些謠言,愈發看不起這個隻會賣屁目艮的學弟。
“這麼說,你也是‘星光黨’喽?”主持人笑着追問,“許多‘星光黨’都不能接受星光跟祖國人在一起。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一聽到這個沒在彩排中出現過的嶄新話題,深海和火車頭便同時豎起耳朵,把專注的目光抛向毀滅。
“我不是‘星光黨’。”毀滅率先澄清了主持人的誤解,“從受害者身上尋找樂趣的事情,恕我無法理解。”
“你是在暗示星光是這段關系的受害者嗎?”
“我指的是休伊·坎貝爾。”
聽到這個名字,火車頭心裡有些不适。要不是休伊非得給他前女友報仇,火車頭怎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日常感慨造化弄人後,他把心思放回當下,暗自咂嘴。毀滅後台到底有多硬,連這種話都敢說出口。
“這話聽起來‘醋意十足’啊。”
主持人笑得十分誇張,以此跳過毀滅的暗示。可想而知,這個片段在正式播出時會被加上罐頭笑聲。
祖國人橫刀奪愛,業界人士全都心知肚明。毀滅想把炮火轉移到祖國人身上——這可不是他們節目想要的效果。
“除了#HOMELIGHT,網上有一小批粉絲對你和祖國人的關系也很感興趣——”
這個,才是他們想要挖掘的内幕。
一聽到毀滅和祖國人同時出現在一句話中,導播間的阿什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她迅速低頭質問導播:“這段沒寫在台本裡吧?你們在幹什麼?!”
“——他們勵志于在你倆之間找出某些‘端倪’,還因此挖出了許多有意思的視頻。”
演播廳中,主持人傾身向前,眼中閃過了一絲極具求知意味的狡黠。
“有人說你們情同手足,還有人說你們愛上了同一個女人。Four chan*甚至流傳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用來抹黑祖國人……和你。”
“你們準備的是什麼狗屎問題?趕緊給我掐掉!!”
阿什莉命令導播趕緊中斷錄制,然後氣沖沖地走出導播間。
深海和火車頭不約而同坐直了準備吃瓜,卻都被突然出現在演播廳台下的阿什莉吸引了目光。
“馬上給我停下來!”
阿什莉沖主持人大叫,然後轉頭朝一旁的導演助理吼道:“傑夫在哪?我要找他問個清楚!他居然敢夾帶私貨,還想不想在電視台裡混下去了——”
從頭到尾,毀滅都隻是交叉十指,靜坐在沙發上。哪怕從主持人嘴裡聽到了針對自己的言論,他也沒有皺過眉頭,仿佛對方的問題全在他的預料當中。這真是太可怕了。火車頭完全不想和一個能随時讀自己心的家夥共處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