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百思不得其解。他盯着雜志上的封面女郎,回憶起那一晚士兵男孩查看雜志時的情景——
【士兵男孩翻看了幾頁表裡不一的雜志,随後露出帶有些許古怪意味的神情——既非厭惡,又與喜悅相差甚遠,更接近兩者的結合體。】
難道,這真的隻是一個玩笑?
這個結論并沒有讓維克多好受多少,反而讓他的臉重新燒紅起來。
除了Slayer,他不曾跟其他人接吻過,更沒有遭人強吻的難堪經曆。士兵男孩的挑釁在他看來如同一個長輩的嘲諷,提醒自己隻是個乳臭未幹、被碰一下都會臉紅心跳的小屁孩。
哪怕尊嚴曾被打碎、肢體曾被扯斷,他都沒現在這般直觀感受得到自身的渺小。
維克多把雜志扔回抽屜中,坐到那張睡了十幾年的床上,彎腰抱住腦袋。他盯着地闆,兩眼通紅,仿佛又變成了那個遭父親斥責、舉足無措的少年。
【“爬起來,維克多!别讓它把你撕碎!”】
【“用你的超能力打敗它!殺了它!”】
【“别哭得跟個同性戀似的!你想靠眼淚淹死這頭熊嗎?!”】
“不要,不要,不要……”維克多抓扯頭發,顫聲低語,“讓我回家,爸爸……我想回家……”
他呆在自己生活多年的房間,卻被往事折磨得無法自拔,熟悉的窒息感壓迫着他的脖頸,将他拉入無數痛苦的回憶之中。
手背與心髒處傳來的灼燒感突然将他燙醒。維克多倒吸口氣,松開自己的腦袋。他捂着自己發熱的胸口,随後扯下另一隻手上的手套,看着手背上正發出紅光的印記。
這是黑魔王達沃斯的印記……
維克多眨了眨眼,用手指輕輕描摹印記。指腹遮住印記散發出的光芒,所到之處的灼燒感因手指的觸碰減輕了幾分。
他把自己的手指幻想成Slayer粗糙的手指,眼眶因此變得濕潤起來。随後,他閉上眼睛,用呼吸平複失控的情緒。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他得獨自走下去。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他得像個真正的成年人承擔起肩上的責任,這樣才不會辜負那些需要自己幫助的人——從前是母親;現在除了母親,還有正遭受潛在威脅的普通人。
炸藥王雙子舉辦的派對上,不僅有超人類,還有提供服務的性工作者——那些都是容易受傷的普通人。他不能放任士兵男孩留在那。
維克多睜開眼,發現手背上的紅光已然黯淡。他戴回手套,離開房子,重新飛向佛蒙特州。
-----
士兵男孩是個不折不扣的異性戀,而且還獨好老年人那一口。強吻一個年紀能當他孫子的後輩,從一開始就隻是個單純的捉弄。
他敢笃定維克多會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會求他好好“照顧”自己——如果不是因為那點暗戀的情愫,維克多有什麼理由幫他?難不成真是出于一個天真的信任?
士兵男孩對此嗤之以鼻,并用手掌賣力地催促對方多給自己一點有趣的反應。
但是,整件事情的性質從他被輕而易舉推開時,就已經變了味。
他是士兵男孩,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超人類,同時還是萬衆敬仰的二戰英雄。隻有他拒絕别人,從來沒有别人拒絕他的份。而且他才離開美國不到四十年,這裡就又出了一個實力遠在他之上的超人類?
聯想到自家隊友的背叛,還有沃特這些年來對自己的不聞不問,他很難不去考慮另外一種可能性:沃特創造出了一個用來替代他的超人類。
士兵男孩擦掉粘在鼻子上的粉末,推開嘗試扒下自己制服的人,在迷幻中跌跌撞撞走向炸藥王雙子所在的房間。
那幫廢物一定還有什麼事瞞着他……關于玄色,還有沃特……他已經能在耳邊聽到隊友們商讨做掉他的談話。
“……再也受不了他……殺千刀的……”
“我們隻管動手,沃特會處理好一切……”
“下地獄去吧,混蛋!”這是他在尼加拉瓜被氟烷迷暈前,深紅伯爵夫人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緊接着,那些竊竊私語變成折磨他的俄羅斯人的聲音。俄語獨有的音調與彈舌把他的腦子攪成一團漿糊,讓他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冰面上那般艱難。
士兵男孩繞過一對沉浸在忄俞悅中的同性,推開那扇門後反手關上。
他的目标——湯米與泰莎,正坐在房間的心型床上,策劃着新一輪對他的背叛。
“本!你怎麼來了?!”
泰莎飛快從沙發上起身。她那隻受傷的胳膊仍呈現出扭曲的姿勢,隻是多出了幾條沒來得及纏好的繃帶。湯米跟着站起來,縮在泰莎身後不敢動。
士兵男孩掃視兩人,用一種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冷漠語調開口:“你們告訴我,玄色哪來的膽反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