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的失蹤,讓維克多隻能把他們的下一個目标改成心靈風暴。
心靈風暴是一個能力失控的讀心者。他患有嚴重的妄想症,沒法在都市中生活,隻能在森林中隐居。
根據士兵男孩提供的線索,維克多搜查了心靈風暴的幾個藏身處,無一例外沒有發現。當他飛離第五個木屋時,他開始思考士兵男孩欺騙他的可能性。
他們現在身處同一戰線,士兵男孩沒理由耍他,但昨日的“派對意外”不斷提醒他不要再對士兵男孩掉以輕心。
于是,在前往第六個地點之前,維克多掉頭飛回紐約,然後降落在距離住宅幾條街的地方。白天需要隐秘行事。他不想讓好事的狗仔發現他的行蹤,尤其在自己處于風口浪尖之時。
若是平日,正常外出他不會佩戴口罩;但現在這種“特殊時期”,他不想戴也得戴。
維克多吊着死魚眼,雙手插兜,沿着小道步行回家,同時在心中不知道第幾次咒罵不安分的祖國人。
他一大早就接到了阿什莉的電話。對方在電話裡劈裡啪啦講了一大堆維克多現在的危險處境,讓他盡快回沃特塔參加危機管理會議。
“不。”
由于睡醒不久,維克多的嗓音比平日還要低上幾調,令電話另一頭的阿什莉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跟誰打炮是我的自由。如果他們有意見,那就是嫉妒。”
維克多甩給阿什莉這麼一句“免責聲明”,然後幹脆利落地挂斷了電話——這并不是出于一個報複,隻是當下他不好多說。
彼時,士兵男孩正提起咖啡壺往杯中倒咖啡。他看了眼櫃台前把手機從耳邊拿到眼前的維克多,然後把咖啡壺放回櫥櫃上。
“你上了誰?”他漫不經心詢問道。
“不重要。”維克多單指劃動手機屏幕,垂眸掃閱互聯網上的新聞。微弱的藍光打在俊俏淡漠的臉龐上,唯有蹙起的眉毛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靜。
“這麼多年了,他們還是喜歡小題大做。”
士兵男孩背靠櫥櫃,把咖啡杯舉到嘴邊,“當初我在比弗利山莊跟簡·惠曼和羅納德·裡根*玩耍時也被傳奇*警告過。要我說,隻要沒搞出人命,管你上的是死人還是活人。”
維克多從屏幕上擡頭,盯着正仰頭把咖啡倒入嘴裡的士兵男孩。後者放下杯子,鼻翼翕動。
“難喝得像滾燙的爛泥。”士兵男孩如此評價維克多磨好的咖啡,随手把杯子放到身後的櫥櫃上,扭頭對上維克多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
“怎麼?”他的語氣懷着一股不耐煩勁。
維克多隻是抿了抿嘴,随後低頭繼續劃手機。他剛看到安妮宣布退出“超級七人隊”的新聞,手裡的手機突然被人抽走。
他擡頭一看,士兵男孩捏着他的手機俯視着他,臉上挂着極其不爽的表情。
“别他媽總盯着這玩意。”士兵男孩皺眉道,“你今天還有活要幹呢。”
很好,這家夥又開始使喚他了。
維克多向後仰靠,以一種悠閑的姿态自下而上打量着士兵男孩,以此提醒對方他可不是誰的小弟。他的視線翻過隐約露出腰線的衣擺,爬過T恤上鼓得可愛的大熊貓,然後在胡須下的喉結處停住——那處小凸起上下滾動了會,不知是出于緊張還是期待。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對方兩手撐住櫃台,突然俯身往他這邊傾靠,這使得他不得不直面本就突出的大熊貓。天真啃咬竹子的大熊貓與維克多對上了眼,兩對相像的黑眼圈交流起了并不存在的感情。
……好大。
維克多目不轉睛,唯有下意識的吞咽動作暴露出他此時的口幹舌燥。随後,一聲細碎的破碎聲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扭頭,隻見他的手機被慘兮兮地壓在某人的掌心下,短暫閃爍了幾下火花便徹底淪為了無用的碎片。
維克多再度擡頭,上方的士兵男孩不知為何滿臉通紅。那雙綠得透徹的眼睛顫動幾下,又被飛快眨動的眼皮擋住。
一根食指被舉到了兩人目光交彙中央,随後傾斜指向維克多。
“我警告你:不準說話!”士兵男孩粗聲威脅他,“不然我就——”
士兵男孩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我就燒了你的廚房”作為這次早餐的尾聲。
所以,多虧士兵男孩毀了維克多的手機,他倆要想實時交流隻能像原始人一樣面對着面了。維克多歎了口氣,再度哀悼自己早逝的手機。
他走了幾分鐘,直到熟悉的住宅映入眼簾,随之而來的還有一個在籬笆邊駐足的深綠色身影。
那是——!!
不知不覺,維克多加快了腳步,走向、乃至奔向那個身影。視野中的景物化作了向後延伸的虛線,唯有眼中的深綠明晰依舊。胸膛的心髒叫嚣着愛人的名字,渴求的欲望沖掉所有的雜念,牢牢占據他的心神。
“Slay——”
那個曾代表一切的名稱即将脫口而出,卻在他看清對方的長相後卡在了喉中。
蹬地的腿緩成了邁步,維克多喘着粗氣,重逢的幻想乘着每一口呼出體外的氣息離他而去。他慢下腳步,最終停在距士兵男孩幾步之遙的草坪上。
士兵男孩換上了軍綠色的防護制服,隔着籬笆與隔壁鄰居聊天。他露出迷人的微笑,深情凝視着光看外形足以當他母親的老婦人。
維克多擠出苦笑,将卑微的希冀咽回不再狂熱跳動的心髒裡。
他怎會以為,Slayer來到了他的世界……
士兵男孩和隔壁的老婦人聊得正酣,愉悅的笑聲時不時從他們那邊傳出。老婦人發現了維克多的存在,看向士兵男孩的身後,後者同樣扭頭看往同一方向,并在看清維克多之後意味不明地動了動眉。
“你回來了。”士兵男孩的一隻手肘搭在籬笆上,另一隻手朝維克多揮了揮,“到這來。給你介紹一下我新認識的朋友。”
維克多靠近他,垂下視線看着籬笆另一邊和藹微笑的老婦人——戴維斯夫人。她在他十五歲那年搬到了他們家隔壁。
“瓊,這是維克多。維克多,這是瓊。”
“哦,你是小畢夏普?”戴維斯夫人眯細眼睛,仔細瞧着喬裝過的維克多。
維克多瞪了眼擅自暴露自己身份的士兵男孩,後者氣定神閑,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過錯。
維克多摘下臉上的口罩,若無其事問候她:“你好,戴維斯夫人。”
“真的是你?你長大了好多。”她驚訝道,“我還以為你們家的房子賣給别人了。”
“我搬回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