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一出李府,感知到身後的、追蹤,知曉這人一直都在探看的她早已習慣,唯見其眼中劃過一絲笑意,緊接着,她悄然繞入小巷中,繼續往前。
感知、、身後人窮追不舍,那抹說不上來的愉悅,在越靠近破廟後,越漸消退,心中逐漸堆積煩悶,她始終記得那日她已說得明白,想至此,她便隻想盡快了結此事,竟不由得加快步子。
站在那破廟的屋檐之上,瞧裡面一如以往,哪還有半點血腥之息,她已然習慣,在早已見過之後。
想她離開後女子所為,心中不禁泛起冷笑,她從不會憐憫誰,該死之人,理應曝屍荒野,埋葬死人的善心,她不會有,這裡的一切如常,隻會提醒她,她與女子,天差地别。
而在她身後,不需要她開口,一直跟着她的女子,已然露面,就站在她身後,卻保持着一定距離,也不敢靠近,好似會被誰吃了一般。
其實對師妃暄來說,倒不是害怕,隻是記得和婠婠分别時那最後的話語,那是一種決絕的厭惡,正如立馬從婠婠口中說來的話語。
“師姑娘如此緊切跟随,不知是作何打算?”,那般令她心裡發堵。
轉身瞧向身後,女子一如婠婠初見時那般,淡青長衫拂揚,背上依舊挂着那柄典雅古劍,唯獨面紗之上,那一向俯瞰清流的從容自若,變得有些難明其意,面紗之内,無有言語。
沉默惹人生氣,令婠婠怒極反笑,“不知若是有一日,倒在這裡的是婠婠,師姑娘可是會給婠婠入土為安?”,入土為安四字,語調格外的重,壓得很。
聽婠婠如此言語,師妃暄眼中雖有驚訝,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她意識到,婠婠曾來過這裡,在她做完一切離開後,婠婠曾再度來過。
這個事實令她不知是開心還是更加憂慮,她看着婠婠,不由得便想起那日在破廟裡與自己呆在一處的女子,明明是同一人,可破廟裡的婠婠,顯得脆弱易碎,就像是太陽升起來前,那結于花葉上的冰層,有着刺骨的寒冷卻又一捏就碎,而她就如同那被吸附的花葉,明知道它充滿殘忍,甚至謊言,卻希望太陽升得晚些。
與現在站在面前的婠婠不同,現在渾身是刺,是一觸即發的厭惡,她忍不住搖頭,“不會”,她是在否認婠婠會倒在這裡一說,可聽來卻更像是在回答,不會為婠婠做同樣的事。
還真有點令聽者心堵,婠婠覺得自己似乎是在自取其辱,這讓她原本就煩躁的心,又增添了一些冷意,她和師妃暄更像是注定的正魔,行不同的道,更不該互生在意,這位師姑娘做得比她還好,她似乎才是那個忘記正事的人,思及此,她不再微笑,垮下嘴角,恢複該有的冰冷,隻是有些奇怪,她一向是笑着殺人,絕不會太過冰冷才對。
比起她,師妃暄似乎置身于外,她思慮再三,甚至無有注意到婠婠的變化,隻一心為之前的那個問題考慮,“憑婠婠的修為,定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更何況,還有”,話有些欲言又止,師妃暄想說還有自己,卻在話即将出口的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越矩,暗罵自己胡言同時,一下子便想起了慈航靜齋,想起委以重托的師父,更覺自己心亂,故生掙紮。
見那原本難明其意的雙眼,變得糾結,婠婠默默瞧着,不由得念起師妃暄明顯的未盡之言,她以【天魔音】惑人,向來洞察人心,見師妃暄表情如此,又想她多次面對身為魔族的自己卻又處處留手,不免想起師父曾經吐槽梵清惠,說那梵清惠虛僞至極,對她陰癸派處處手,造良善假象,對自家的師妹卻殘忍至極,親手葬送師妹的性命。
婠婠并不了解師父所言可是事實,隻知道慈航靜齋與陰癸派糾纏多年,到最後卻無勝無負,她更不了解師父對慈航靜齋的恨來自何處,這股心思強烈到甚至可與找尋邪帝持平。
而現下看師妃暄,她卻并不覺得師妃暄虛僞,那股詭異的親密感,讓她覺得師妃暄可以信任,甚至有一絲安心,好似心中有一塊空缺竟能因為一句未說完的話而被填滿,連那股怨意也不翼而飛。
“還有什麼?”,她甚至故意發問,即便心裡已有半分猜想,雖有些自作多情之嫌,可當見師妃暄竟出現眼神躲閃,面露緊張之态後,她幾乎可以确定那便是答案。
現在隻需動用【天魔音】,她便可以輕易取得師妃暄的心聲,她知曉師妃暄可以克制她的魅惑,可現在師妃暄的心出了漏洞,就像不久前的傅君婥,一旦動了心念,盡管隻是一瞬的控制,對她來說也已足夠,可她偏生沒有這個想法。
“師姑娘~”,她喚着,臉早已再度挂上了笑,并朝師妃暄的所在走來。
眼見着心中人朝自己逼近,那人走得輕盈,額上還未幹透的細汗,透露着不久前的交手,不知可是陽光的緣故,令婠婠的身姿,自有一種靈動絢豔,在那麼一瞬間,她好似再度瞧見了那曾與自己交手,最終落得各自大汗淋漓,紅着臉,喘着粗氣,在草地上席地而躺的女孩,而現下,婠婠已沒了面紗,臉在光下泛着微紅,不知是因曾經的出手,還是純粹的熱。
那股靠近比出手更要有壓迫,師妃暄下意識便想往後退避開,腳已因此退了半步,可卻在見到婠婠的眼中似有哀怨後,那退去的半步便又不經意地被移回,見其雙眼再度變得熠熠,仿佛是舉動正合其意,這令她忍不住心歎,想着如此便罷了,何必讓破廟之事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