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長生訣】是師命,婠婠定不會放手”,那聲音聽來悶悶的,是因為嘴掖在胳膊下,“但婠婠絕不會成為下一個邪帝”,對于石之軒,婠婠并無有任何感情,她也許對所謂邪帝有些崇拜,畢竟從小的耳濡目染,可那些崇拜抵不過師父,這些年來,她看得出來師父的渾渾噩噩,她無法理解為何師父口中,那個年少時,純真又善良的救命恩人,會移情别戀,甚至為了那個女子,抛棄師父,舍棄花間派,自此隐匿。
尋【長生訣】是師父的執念,這是唯一的線索,她不會放手,即便她對身側人有交好之心,更清楚師妃暄亦是如此,可慈航靜齋,又如何會放手,如同心懷目的的她。
“嗯”
那一聲“嗯”已是師妃暄的一種回應,也是兩人一種交心,她不會放棄,師妃暄更不會,這反而令她有些輕松。
“婠婠隻需順心而為便好”,剩下的,她會阻止,無論何種計策。
“好”,這回輪到婠婠簡潔,“真是奇怪,總覺得你與我有些熟悉”。
師妃暄聽着,手不由得勾住了袖子,攢緊,她知曉婠婠還活着,便已經足夠,雖相見而不識,仍舊免不了會存有些許失落,偏頭打量着身側人,大抵是動作,導緻婠婠衣衫闊開的緣故,她瞧見一墨綠色的笛穗就系在裡衣的腰上,大抵是有些冷,婠婠拉了拉外衣,導緻笛穗隻短暫出現便消失。
目光緊盯着笛穗,直到被外衣給擋住視線,師妃暄的手下意識地撫上腰際,在她的腰上夾扣着一碧色的玉笛,笛上少了穗子,空落落得很。
“婠婠可是會奏笛?”,她問,隻有她自己知道按在笛上的手,握得有多緊。
“嗯?”,沉寂在安靜中的婠婠,被師妃暄問得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扭過身子,看向師妃暄,兩人許是靠得太近,僅翻身的動作便令她壓住了師妃暄的衣衫,不過兩人皆沒有注意到這點,“何故突然有此問?”,婠婠更在意這問題。
“我方才瞧見婠婠身上有着笛穗,便生了此想”,撒起謊來,似乎也不差,雖心裡卻虛得很,總擔心會被婠婠輕易看穿,故才忙補上一句“是妃暄多嘴了。”
聽到笛穗,婠婠一開始還未反應過來,随後才想起腰上的存在,她笑着道“無事”,讓師妃暄莫要多想,“說來也奇怪,我并不使笛,這東西卻偏生很早便跟着我”,甚至似乎非常重要。
“婠婠不知道此物的來曆?”
這一問,婠婠便不由得想,這事即便是師妃暄聽來,想來也會覺得奇怪,竟下意識地嘀咕出聲,“是啊,我本該知道才對。”
也許是受到惆怅情緒的感染,師妃暄的心也不由得沉重,被壓着,她不知曉婠婠經曆過什麼,但想來不會是容易的事,“其實”。
“好了,過去就不聊了”,說着的人,也不知泛了什麼思緒,竟如小孩般,抱住了她的腰,抵靠在了她的腿上,腦袋還在腿上蹭了蹭,引得她下意識地将雙腿放下,伸直,“婠婠?”,她喚,卻隻聽見沉悶的一聲“嗯”。
“還是這樣暖和”,不久又聽腿上人如此嘀咕。
此言之後,師妃暄也不知自己是作何想,竟沒忍不住開了口,“婠婠難道時常這樣取暖?”,她問。
“怎會”,得到某人很快的否定,“我可是陰癸派大師姐”,可不是誰都能,甚至也沒人敢太接近她,當然她也不喜歡太接近,師妃暄不同,抛開心中目的,她也很難找到如此貼合且不會令她生厭的人,從那次破廟,她便已意識到這點,“妃萱,我能不能靠一會,真的好冷”,聲音柔柔的,像是撒嬌。
習武之人,自有一定的抗寒,可一聽婠婠如此說,剛從那句“怎會”中抽回安心的師妃暄更無心去考慮太多,亦生不出拒絕,她那聲“嗯”如輕如蚊聲,而那絲沙挂着的耳廓上,隐隐泛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