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和女子,師妃暄從未糾結過這些,也許是因為她自小在慈航靜齋長大,并不知曉世俗究竟意味着什麼,便也不會為其所束縛。
僅僅隻是聽着,就在那一瞬,婠婠也曾想着關于過去,想了解那個她失去的曾經,卻不知為何終是沒能開口,師妃暄是喜歡她的,就算與過去有關,喜歡便夠了,何必拆穿太多,她想。
她想去享受這片刻,“可别後悔”,她有所嘀咕。
怎會,師妃暄想。
至于為何說是片刻,隻是因着沒多久,便有人不請自來。
打開門,看着端着食盤,笑容滿面,沖她打過招呼的宋玉緻,師妃暄有些不太适應,隻是點過頭。
“吃點東西?”,宋玉緻示意着手中端着的食物,昨夜明明傷勢不輕,現下卻又充滿活力,倒瞧不出是受傷過的樣子。
其實是多虧婠婠給的藥,祝玉妍給自家寶貝徒弟的,自不會有差。
見她如此,師妃暄自也不好拒絕這番好意,便側過身,好讓宋玉緻通過,視線卻自覺地看向已穿好,坐在床邊角,簡單洗漱的婠婠。
擡頭的瞬間,婠婠神情有些難看,瞧此,師妃暄眼中頓時布滿擔憂,恨不想直接靠近過去,但那隻是一瞬,很快婠婠便站起,捂嘴打了哈欠,神情頓時變得散漫,好似先前的皺眉,隻是一場幻覺,尤其那人又對着她笑了笑,“餓得難受”,無聲地道出緣由。
直到這時候,師妃暄才想起,從下船之後,婠婠似乎滴水未盡,便頓時有些感激宋玉緻,是以跟着走近,伴在婠婠身側,三人算是圍着桌子坐下。
見師妃暄是給婠婠又倒水,又夾菜的,好似是長在婠婠身上的手,而婠婠也甘之如饴,虧得她昨天擔憂許久,擔心某個看不懂心思的,還真來找她同住,錯失良機,以至于她連門都鎖緊,各處都瞧過,确定無法輕易進入後,才躺回床上,雖也睡得不安穩,但現下,見兩人可算是和好如初,也算是累也應得。
思及此,不免覺得自己居功至偉,有種深藏功與名的暗爽。
不過很快這股暗爽,就變成發酸。
她——居功至偉宋小姐,才是被受了外傷的那個,拿個筷子手都疼得發抖,再好的藥,也不過是止血,恢複還是得慢慢來,怎麼沒有人來注意一下,端杯水都發顫的她。
是看不到嗎?她是真想問,嘴角有所抽搐,可最終還是忍住了,畢竟師妃暄要真這般關切她,她反不敢接,至于婠婠,更是不可能,沒拍她傷口幾下就算是不錯了。
注意到宋玉緻變化莫測的臉,也不知道這人在想些什麼,一下子感覺怨氣不淺,一下子又好似雲淡風輕,雨過天晴,婠婠注意到卻也沒有發問,不過卻有些在意别的。
“你身上的傷如何了?”,在婠婠視角,宋玉緻雖算不得重傷,但那幾劍劃得不輕。
終于聽到關切,宋玉緻那雙眼睛,一下子都快閃出亮光了。
“看來恢複得不錯”,婠婠扭過視線,不再去看宋玉緻。
感受到身前注意消失,宋玉緻的臉頓時垮下,“我什麼都沒說,萬一我傷得很重呢”,提出假設。
終于兩人的視線皆投向她。
師妃暄眼中擔憂一閃而過。
“你瞧着不像”,好在又聽到婠婠話,才算安心,想着昨夜确實多為外傷,想來應該不重。
其實比起昨夜,宋玉緻換了身青衣,頭發披散垂下,加之有些蒼白的臉,幹枯發白的唇,是有些男女難辨的病弱之姿。
“是,我傷得不重,也就是被刺了十七八劍,流個半斤血而已”,賭氣下,又有些誇大。
“氣息也很足”
偏生對面是婠婠,不留餘地拆穿。
“你”,宋玉緻默默深吸一口氣,想着昨夜救命之恩,便将怨念強行壓下,“罷了”,她言,“我的傷早包紮好,确實不是什麼大傷”,便也認了。
“昨天的事,多謝兩位”,該道謝的,也不會落下。
“無需言謝,宋家于我和婠婠有恩,況且獨孤策一事,你是受我們牽連” ,這一回卻是師妃暄先開口,婠婠倒是安靜,直到師妃暄話語落下,這才接着開口。
“你怎麼知道我們跟着你?”,有些好奇,宋玉緻昨天的求救,明顯是指她們。
“我猜的”,宋玉緻不假思索,直到注意到婠婠仿若要穿透她心的打量,隻覺得渾身一個哆嗦,料定對方壓根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