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般珞珈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程觀愣了下，微微蹙眉。

“但那已經過去很久，不必勉強自己想起來。”般珞珈起身，聲音低緩，“很晚了，回房間好好休息吧。”

程觀也站起，正欲開口，卻見男人伸手過來，他下意識想躲，被一句話制止：“别動。”

語氣不算重，甚至算得上溫和。

“有髒東西。”說着，帶有薄繭的手指擦過他頸側，輕易蹭紅了那一小片皮膚。

般珞珈收手，向他展示了下指尖上的灰毛，随後道：“回去吧。”

脖頸那小片皮膚發燙，程觀摸了下，沒感覺出來異樣，點頭道了聲：“晚安。”

“嗯，晚安。”

*

程觀把精神力痕迹處理得很幹淨，暈倒的般若寒從冰冷的浴缸醒來，在程觀的詭叙和脖上紅痕證明下，隻認為自己不勝酒力在浴室睡了過去，宿醉斷片。

泡了一晚上冷水，般若寒自然發了高燒，疼痛沉重的腦袋也不允許他去思考細節。

——他的監察官未婚夫隻有A級的精神力，怎麼可能在他眼皮下搞小動作。

有未婚夫一層身份在，程觀看了眼床上有氣無力的人，躲開伸來的手，轉而調高了藥液的輸送，淺笑溫語：

“好好休息。”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大宅去往異端處。

“送檢的核能彈報告出來了……”季雪莉拿着文件，匆匆道，“編号是AB-5118S3，第三批次的，相關人員正在接受審問。”

“技術部分提交的網絡罪犯身份信息通過審批，原先的窩點人走樓空，現在帝國已經挂上該人的通緝令。”

“塔底區進行了新的異端排查，昨日發現可疑人員3名，現已拘留在分部監察司，塔底區也增加了淨化劑的供給……”

淨化劑是帝國研制對抗污海的成果之一，隻能延緩污海的輻射污染，無法根除，且造價不菲，因此庫存也十分有限。

“……告訴監察司分部，那3名疑似異端的人異端處來親自提審。”程觀道。

“好的。”

會議結束，程觀點了點手下核能彈的檢測報告，若有所思。

軍部。

帝國軍部眼下的統領是新貴的人，一位擁有S-級精神力的上将，斯明特。

那天爆炸案發生之後，軍部來人處理洩露的核能彈無可厚非，卻沒想到竟是上将親自到場，安排工作。

一顆遺留的核能彈而已，斯明特未免太小心謹慎。

黃技術說對面的信息技術絕對不是塔底區域所能觸及的知識層面。背後必有隐藏黑手。

那這由舊貴掌握的，諾亞智能内網的高級密鑰……究竟是誰想要？

“監察官，車備好了。”季雪莉敲門而入。

程觀清除了屏幕上無意畫出的字迹，一扔電容筆，拿外套起身：“嗯，走。”

一行人再次來到塔底區的監察司分部，蓋因經過上次兩大勢力對峙的恢宏場面，這次部長的心理素質漸長，在面對他們幾人時已然能做到手不抖，心不顫了。

就是額角的汗還止不住。

部長滿面笑容地領他們到審訊室，一一傳喚那三個可疑分子。

程觀站在單向玻璃前，手上是三人身份檔案，他簡單掃了幾眼，随後看向玻璃那頭。

“名字。”季雪莉問道。

“方小歡。”

“年齡。”

“37。”

“監控記錄顯示你曾在昨晚11：56來到污海邊緣，停留長達半小時，是何原因？”

“我、我迷路了……”

“你在回家後突然殺死了年僅五歲的兒子，為什麼？”

“不，不是我殺的，我什麼都沒做，他、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怎麼舍得殺他！”

“可屍檢報告顯示，你唯一的孩子大腦溶解，死于精神力攻擊的灼燒，他死亡時房間内除他之外隻有你一人。”

“……”

“你那天晚上本來想做什麼，去商店買東西，對嗎？”

“……對，我要去買一些日用品，家裡紙巾不夠了。”

“你走在一條你在熟悉不過的路上，什麼使你偏離了路線？”

“……”

“污海邊緣設有百米高的防護牆、電網，你還記得你是怎麼穿過去的嗎。”

方小歡搖頭，神情痛苦。

“你憑空穿了過去。”

“……”

“像是突然擁有了空間扭曲的能力，很神奇，對嗎。”

方小歡臉色蒼白。

季雪莉聲音兀然冷下來：“你究竟聽到了什麼，呼喚？還是感受到了什麼？”

“我……”

“方先生，請你時刻記得，你唯一的孩子死在了昨天晚上。”

方小歡猛地阖眸，緩緩抱住了頭。

許久。他的聲音嘶啞響起，顫抖得無以複加：

“……我、我聽到了。”

“末日，是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