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晚上就住在半山莊園,準備第二天再繼續滑雪。
老袁早早停在半山莊園門口,等着他們。一見到明桐,老袁止不住地上下打量她。
“滑完雪最适合吃fondue和raclette了,大家歇一歇,咱們再吃芝士火鍋。”老袁熟練地招呼着衆人。
“江湛的朋友,就是我老袁的朋友,你們都不要拘束。”
老袁早就把不同品種的芝士擺出來,用白葡萄酒和幾種專門用來做fondue 的鮮奶酪熬煮在一起,傭人們備上切好的面包塊、伊比利亞火腿、土豆塊等配菜。
明桐一行人手裡都拿起長長的特制叉子,圍坐在專用的芝士小火鍋邊。
等芝士咕噜噜地起泡,明桐夾住面包塊,往粘稠濃香的芝士鍋裡一裹。
芝士鍋的白葡萄酒味,剛剛好地中和了芝士令人發膩的味道。咬在嘴裡,就是一整團熱量和美味在燃燒。
“明,今天滑雪學得怎麼樣?”米娅坐在明桐旁邊,跟明桐交流心得。
江湛與明桐中間隔着三個人,兩人全程沒有眼神交流。
“挺好的,他是個好老師,但我是個壞學生。”
米娅沖江湛興奮地大喊,“湛,幹得好!明誇你滑雪教得好呢!”
“是嗎?”
江湛正在認真吃火腿片,聽到米娅的聲音,終于在飯桌上第一次将視線投射過來,正視明桐的眼。
他淡淡地微笑着,那笑容裡夾了幾片雪。
明桐沒來由覺得有些尴尬和心虛,躲閃着他灼灼的目光。
“你們怎麼了?”米娅敏銳地捕捉到兩人的變化。
“沒怎麼,就是叙叙舊。”明桐敷衍道。
老袁人很熱情,邀請大家品嘗他收藏的白葡萄酒。瑞士産的白葡萄酒一向很有名,他更是藏酒愛好者,所收幾款酒都價值不菲。
“貴客來臨,自然是要用好酒招待的。”
明桐一連品了三四杯,就開始頭暈目眩。她是非常典型的喝酒上臉型,灼燒感席卷全臉,她的臉紅得像是火山口的岩漿。
老袁沒想到明桐如此不勝酒力,倒了一杯牛奶遞給明桐。
“她有些乳糖不耐,弄點無乳糖酸奶比較好。”江湛打斷老袁,輕聲囑咐道。
“哦!好的,那我去拿!”
江湛挑了個明桐對面的位置坐下,兩人膝蓋抵着膝蓋面對面坐着。
他的聲音無限溫柔,“怎麼喝酒喝得這麼猛?”
“老袁的酒太好喝了。”明桐頭暈乎乎的,半眯着眼睛,吐字也不甚清楚。
“你這樣可不行!”江湛的眼如同白茫茫的雪山,金色的陽光之下閃耀着令人不可直視的光澤。
“嗯是不行。”明迷糊地順着往下說。
“像以前那樣好好照顧自己,好嘛?”
“嗯好。”
“我下周要回國了,國内臨時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下次來瑞士也不知何時了。”
“嗯,再見。”明桐說得很快,腦袋暈乎乎的。
“嗯,你看你臉紅的。”
江湛大膽得伸出右手,手掌捧着明桐的右邊臉頰。
火熱的溫度迅速傳到他微涼的掌心,也不過一秒,江湛放下手笑道,“真是燙。”
一下秒,明桐撲在桌上,直接醉倒過去。
……
老袁捏着無乳糖酸奶走來,面露無辜,“湛哥,我可不是故意灌她酒的!”
“嗯,你沒這個膽。”
老袁撕開酸奶盒,一邊吃酸奶一邊說,“終于見到傳說中的前嫂子了?不錯,是個冷美人。”
聽到“前嫂子”,江湛眉捎一挑。
這個“前”字,可真不順耳。
“從前大學的時候,你月月飛回國,就是為了她吧?你小子回一次國,跟充一次電差不多,天天就明桐長明桐短的,我耳朵都出繭子了。”老袁喋喋不休。
“話那麼多。”
“我就是沒想到,你能為了前嫂子,拒絕江遠集團繼承人的資格。”
江遠集團在商業地位極高,除了其發家的醫藥領域,更涉足傳媒、地産領域,江湖人稱“江氏”。一說起江氏,衆人便知說的是這家龐然大物,不會有第二個江氏。
“這不算什麼。”江湛淡淡道。
“那可是江氏啊!可惜,人家不領情。”老袁拍了拍江湛的肩膀,以示安慰。
“白天在休息區,你也在?你偷聽?”江湛的表情十分難看。
老袁聳了聳肩,“這六年,你過得多辛苦,我知道。我就是為你不值。”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江湛舒展着眉眼,幾乎要笑起來。
“不是吧?湛哥,你還沒死心?你可真是偏執的!該翻篇了!”
老袁目瞪口呆,“你這回回國,也是為了她吧?你可真行,想出資建一個實驗室,給她搞研究。做這麼多事,人家也不一定會接受。你累不累啊?”
“我賺的錢,想怎麼花怎麼花,我樂意。”江湛垂下眼眸。
“江董和理事夫人要是早知道,湛哥你這麼死心塌地,他們怕是早就祝福加支持了,哪來那麼多事兒?當初他們哪裡知道,你這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節奏!”
“這條路,我走了六年。”江湛定定說,“就算一百頭牛,也拉不回我。”
重新回到她身邊的路,他走了足足六年。
這條路,他不撞南牆,不回頭。
“江湛,你可算栽到她身上了!這六年,為了脫離江氏,你找我一起創業,滿世界地飛,這苦頭你怎麼吃不完呢?”
“甘之如饴。”江湛吐了口濁氣。
老袁看向江湛的眼神,像看一個瘋子,偏偏這個瘋子還這麼鎮定。
“聽說過那句話嗎?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駱明桐那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樣子,顯然不是張揚的彩虹,可,她是我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