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一連下了兩日，慕知意一直在扶雲院裡待着，将謝宇珩送來的那些花卉都打理了一遍。

挑揀些祖母喜歡的，給她送了去。

待到第三日，烏雲散去，春風和煦，滿院花香，又是一個昭昭晴日。

崔慕青府上的人送信過來，邀慕知意酉時前往荟萃樓小聚。說是晚間上京城裡有數萬煙火綻放，她已提前約好了最合适觀賞的位置。

慕知意問了孫嬷嬷才知道。

原是已年過花甲緻仕的李老太傅喜得麟兒，心情大悅，掏出上千兩白銀要在上京城為他的愛子燃放煙火。

說來也是有趣。

李老太傅共有十二個女兒，愣是納了四五房妾室，也沒能生出一個兒子來，為此，坊間皆傳，問題出在李老太傅身上。

就算再納十房，也依舊是女兒。

偏偏這人年紀越大，脾氣越是犟，李老太傅不信邪，去歲又新納了一美妾，剛入府中不過月餘就有了身孕。

早幾日分娩，竟是個帶把的。

這幾日，整座上京城都可見李家搭建的施粥棚。

待到申時，慕知意着了身藕荷色素淨的百褶裙，略施粉黛，正要出門時，往院中看了眼，微微皺了下眉。

早兩日，謝宇珩說給她安排的暗衛來了侯府。

這倒是慕知意自己應允下的，隻是，她的有些事不想被謝宇珩知道，這些暗衛是保護，也是麻煩。

她在院門前想了想，今兒隻是出去玩，讓他們跟着也無妨。

——

約的時辰是酉時，慕知意提前到了半個時辰。此時的荟萃樓裡還不是特别嘈雜，崔慕青定下的早，她被店小二引着上了二樓靠窗的一處雅室。

荟萃樓共有三層，由外至裡處處可見繁華奢靡，隻二層的雅室就有二十餘來間，慕知意跟随店小二去窗邊雅室時。

一連經過數間，剛行出幾丈遠，慕知意就聽到了有人喚她。

“長樂郡主？”一女子既驚又喜的嗓音傳過來，慕知意本能的朝着聲音處去瞧，在看到雅室内坐着的人時，腳下步子不由頓住。

小二見她們認識，彎身笑着擡手給慕知意指了指：“姑娘的房間是牡丹月，就在那裡。”碧荷對小二應了聲。

慕知意蓮步微擡，站在這間雅室門前，對着裡面的人溫婉見禮，喚了聲：“姨母。”适才下意識喚慕知意的，正是柳舒身邊的婢女雪兒。

柳舒隻一個人坐在這裡，對慕知意不冷不淡的應了聲，問她：“來這裡用晚膳？”柳舒容貌絕麗，生的極為溫柔，嗓音卻與之有些不符，略顯粗啞。

聽父親說，是早些年傷着了。

慕知意對她點頭：“聽聞晚間這裡要放煙火，和好友一同前來觀賞。”說罷，她抿了抿唇：“姨母呢？也是來賞煙火嗎？”

柳舒輕笑了下：“你好友還沒來吧？進來說話，别一直站在那。”慕知意往身後看了眼，猶豫了一瞬。

還是走進了柳舒的雅室。

雪兒給慕知意添了杯桂花飲子，柳舒随意說着：“年少的時候喜歡熱鬧，倒是常觀賞煙火，如今，對這些卻沒了興緻。”

慕知意用了口飲子，桂花清香而不甜膩，她眉眼舒展：“姨母如今喜歡什麼？”對于這位姨母。

慕知意一直覺得她像是深山層層濃霧中生長出的雪蓮，很美好，又很神秘。因為坊間關于她的傳聞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