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勞動。
格蕾絲從每樣工作一小時,逐漸增加到兩小時,三小時…狗鎮人變得貪得無厭,然而出于對權力和黑手黨的排斥,她始終忍辱負重。拒絕成為父親的幫兇——這是格蕾絲在發掘了狗鎮的醜陋與精神貧瘠後,堅持下來的唯一理由。
直到有一天,她教導的一名孩子誣陷她虐待,以及孩子的父親強.暴她并誣陷是格蕾絲勾引。那位神經質的母親兼妻子舉着格蕾絲心愛的瓷娃娃,口氣寬容地對她進行懲罰:
“我就厚道一些,先砸碎其中兩個,要是你能忍住不落淚,我就住手,聽明白了嗎?”
格蕾絲被另外兩名村婦架住強迫目睹,到目前為止她有相當多壓抑情緒的經驗,從未覺得情緒難以控制。
可她還是哭了。
現在,格蕾絲隻剩下兩樣職能——她是全村男人發洩性.欲的對象和女人孩子們玩弄的洋娃娃。再後來,格蕾絲像母狗一樣被套上頸鍊和腳铐,作為防止逃跑的必要措施。
其實沒有必要,她平靜而死寂地想,自己根本不會逃跑。
……
看到這裡我打了一個冷顫。但是身邊的學弟表情依舊鎮定,仿佛最恐怖的情節還沒有發生。
[第三幕]
湯姆把格蕾絲出賣給了通緝她的黑手黨,或許是為了豐厚酬勞,又或許是為了報複她揭穿了自己的僞善和無知。但他沒有想到她是BOSS的女兒,是龐大事業和權力的唯一繼承人。
這意味着狗鎮将迎來滅頂之災。
BOSS誠懇地勸說叛逆的女兒回家,他會與她分享權力和責任。被格蕾絲冷酷拒絕了,她甯可留在狗鎮也不要回去當他的幫兇。
[你稱呼我“傲慢”,但你,我的女兒,你才是我見過的最傲慢的人。]
[你原諒惡人,貧窮的童年,不見得是謀殺的謀殺…你說強.暴犯和謀殺犯可能是受害者,我說他們連狗都不如。如果要阻止狗吃屎,就隻能痛擊他們…]
【但狗隻能遵從本性,為什麼不該原諒他們!】
格蕾絲以受害者的身份吼出原諒的話,作為父親還能說什麼呢?
[你有先入為主的觀念,覺得沒有人能到達你的道德水準,所以你無條件地原諒他們。而你,你絕不會因為同樣的理由原諒自己,我想象不出還有比這更傲慢的!]
[你得用同樣的标準要求自己和他人!]
在第二次拒絕後,傷痕累累的格蕾絲進行了徹底的思考:如果她是狗鎮人,如果她犯下同樣的罪行,她會原諒自己嗎?
答案是絕對不會。
格蕾絲突然失去了原諒狗鎮人的理由,她再次想到,如果一個無知的外鄉人像她一樣闖入狗鎮,會發生什麼?
答案令她毛骨悚然。
狗鎮不可以留在世界上,在影片的最後,格蕾絲終于得出了結論。
狗鎮被燒毀,鎮上的人在格蕾絲授意下全部殺光。
格蕾絲回家了。
[幕後]
“你哭了。”
我指出,有些困惑:“但為什麼,格蕾絲被折磨的時候你沒有哭泣,在她被解放和回家的時候你卻哭了。”
綱吉平複了一下呼吸。
“她憎恨黑手黨,堅持了那麼久,遭受了那麼多的苦難,最終卻變得和他們一樣,就仿佛,”他睜着一雙小鹿般清澈,卻紅通通的眼睛,“她遭受的苦難變成了笑話。”
我隻能回答:“權力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邪惡。”
“可一旦擁有權力,她就變暴虐了,”他表情看着有些執拗,“一開始,格蕾絲連迫于饑餓偷了狗的骨頭都會受良心的譴責;到後來,她為了報複那位母親砸碎了自己七個瓷娃娃,就殺害了她七個孩子,并且惡意的口吻一模一樣:
[先殺兩個孩子,讓母親看着。如果她能忍住不落淚,就住手。]
“狗鎮的人理所應當受到懲罰,但是我覺得…格蕾絲懲罰得太重了,她做得不夠好。”我注視着雙眼通紅的棕發少年,在無數次強迫自己重溫這部電影後,他還是哭了。
我忍不住發笑:“我本以為不會有比格蕾絲更傲慢的人了。”
“我不懂。”他呼吸凝滞了一刻,接着平靜而固執地注視着我。
“我不敢說七個瓷娃娃的價值可以等價七個孩子,但你應當知道的吧,那個母親摔碎瓷娃娃時的惡意不比格蕾絲殺害孩子時的惡意少,因為她們的痛心程度是一樣的。”
“格蕾絲屠殺狗鎮的居民回到父親身邊,既不是為了補償自己遭受的苦難,也不是在抵抗權力魅力的過程中失敗。”
“她強迫自己殺人,強迫自己攥取權力,因為她不敢把世界留給狗鎮人或者她的父親。為了把世界從她覺得糟糕的人手裡奪過來,格蕾絲選擇了自我獻身。”
“而你依然覺得,她做得不夠好?”
我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少年,轉身離去:“起碼連獻身都不願意的你,是沒有資格評判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