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甚至都不打算霸淩我,這就是女大學生和早早進入社會謀生的打工人之間的差距嗎?
開車回去的路上我随口提起:“聽說你們都在綱吉的家族企業工作,具體是幹什麼的?”
車突然颠簸了一下,正在開車的獄寺用意大利語罵了一句髒話,方向盤有些打滑。透過後視鏡他兇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很在乎這個嗎?”
我:“……?”
“注意你跟她說話的态度,”山本不鹹不淡地說,沖我露出一個帥氣的笑容,“是水産進出口株式會社哦。”
我有些感慨:“想不到現在反商業間諜都反到海鮮行業來了,也不怪獄寺發脾氣,想必之前你們被竊取過商業機密吧。”
而澤田綱吉居然變出了一把木梳正在慢慢梳開我打結的發尾。作為初次見面的人而言,這個舉動太親密了。綱吉解釋,小的時候他媽媽很渴望擁有一個女兒,因此有一段時間他是被當成女孩子養大的。我看他的眼神頓時多出了一股性别認知障礙的憐憫。綱吉輕笑了一聲:
“商業機密?那種東西并不重要。”
細膩的梳齒穿過我的黑發:“畢竟最重要的存在已經偷到手了。”他的兩個同伴以自己的方式附和。
我心想:不愧是日本人,看來我需要适應他們随時随地的病嬌和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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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過去了,我的留學生活逐漸步入正軌。我的課程安排不算緊張,一個星期隻有三天有課,發達的JR網絡使得往來于橫濱和并盛之間隻有半個小時。也一次沒有撞見過黑手黨的交易現場,哥哥說的話完全就是騙我嘛,果然他真正的目的是控制我(?)。
有天回家(我在綱吉的影響下漸漸改口了),我告訴我的房東和室友們:“我找到兼職了,是在一家深夜食堂,因此周五周六兩個晚上我都不會在家。”
我的本意是借此通知山本君不必準備我的那份晚飯,獄寺也無需像獄卒一樣虎視眈眈地站在玄關,監視我11:00前必須回家。有幾次我一開燈差點被他帥氣的臭臉吓了一跳,想不到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體驗過的門禁,作為日本文化的一部分體驗上了。
綱吉擦盤子的動作一僵,瓷盤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再一次體會到了被凝視和鎖定的占有欲,像一層細密的網。
“有什麼特殊理由嗎?”山本慢慢問,“學姐家裡生活費應該給得十分大方吧。難不成有想買的奢侈品,是跑車還是名畫?我可以買給學姐哦。”
我:“……?”這也是令我十分不解的地方,極其罕見的時候,他們會用學姐這個稱呼來指代我,上一次還是我随口一提要在合同結束後搬出去,省得和男生們住在一起不方便。最後是怎麼不了了之的?
貌似是綱吉伏在我的膝蓋上哀傷地哭泣,說他的父親得了重病急需一筆錢做手術,因此萬萬不能失去我的房租。
澤田綱吉确實是一位大孝子。
“沒什麼理由,”我慫了慫肩膀,“經常光顧的店,老闆要去度蜜月旅行了,因此需要臨時工。他試了一下我的菜,覺得吃不死人,我的面試就通過了。”
“你怎麼這麼麻煩?”獄寺不耐煩地說,“這個工是非打不可嗎?回絕行不行?一切的損失我來承擔,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撐陽傘的女人》真迹行不行?剛好我最近在處理那幅畫。”
“我好像聽見了狗叫,你們聽見了嗎?”我對另外二人說。
山本&澤田:“……”
“真是大言不慚,”我有些輕蔑,“我看你需要去精神科檢查一下,區區一個水産公司的二把手,不,三把手,連處理名畫真迹這樣的妄想都誕生了。你以為你是誰呀?分分鐘上下幾千萬的黑手黨教父嗎?”
綱吉又手抖打碎了一個茶杯,他今天怎麼搞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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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案折衷下來,我的房東和室友不再試圖幹涉我的打工安排,露出了聽天由命的表情,但堅持要接送我上下班,給出的理由是他們剛好有工作在附近,時間也對得上。一想到食堂附近是築地海鮮市場,而他們的業務範圍又是水産,一切都說通了,而且捕魚的話日夜颠倒不是很合理嗎。
在我第一個周末的值班結束後,朋友給我打來了越洋電話:“感覺如何,累嗎?有人投訴你的手藝嗎?”
“恰恰相反,”我口氣凝重,“遇到了一個紅發男人和他纏繃帶的黑發朋友,兩個人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吃完我做的夜宵同時問我能不能嫁給他。兩個人對視一眼,黑發那個改口說三個在一起也行。我說謝謝,我不搞三人行。”
朋友:“?”
朋友驚歎:“你放了什麼,迷情劑嗎?”
他有一些的警惕:“你以前沒在給我們做的蛋炒飯裡下藥吧?話又說回來,橫濱怎麼樣,你哥不是說那個地方治安不好,黑手黨特别多嗎?”
“純粹是謠言,”我自信無比,“我一個黑手黨都沒見過。好消息是我的實習有着落了,一家鋼筆株式會社邀請我去做總裁特助。他家森先生人蠻和氣的,一點架子都沒有,就是offer一開始打錯了,寫的不是特助,是首領夫人。”
“好吧,”朋友說,“萬一你飛黃騰達了,記得提攜我們。”